从《燕青博鱼》、《水浒传》中看燕青的华丽转型
2023-12-21 08:44:22
论文总字数:10216字
摘 要
关键词:燕青 转型体现 市民文化 人物塑造
在《水浒传》中人物的塑造是一个重要的特色,燕青在作品中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人物形象的塑造与《水浒传》的作者、作品主题、创作背景有着密切相关的关系,但通过与《燕青博鱼》这部作品中燕青人物形象的比较发现,燕青这一人物形象的定义并不是一层不变的,燕青人物形象的转型也与时代、文化传统的继承和发展有着密切相关的内在联系。
一,《燕青博鱼》和《水浒传》中燕青形象的比较
在李文尉的《燕青博鱼》这部作品中,燕青这一人物形象是与《水浒传》中燕青的人物形象塑造有着千差万别的。在《燕青博鱼》中,燕青是以落魄至极、穷愁潦倒的形象示人的。他触犯军规,遭到严罚却气急攻心瞎了双眼,甚至在被赶下山后,钱财用尽后被赶出客栈,无依无靠,沿街乞讨。在作品中对燕青有着这样的描述:“揣巴些残汤剩水,打叠起浪酒闲茶” 、 “着些气呵暖我这冻拳头。再着些唾揩光我这冷鼻凹” 、“唉,真是英雄途穷,虎落平阳” 、 “着实可怜,好不“凄凄惨惨戚戚”。从这一角度上看,燕青是一个被嘲笑、讥讽的客体对象,他是被笑者。而在《水浒传》中,燕青却转变为一个别具一格的英雄人。在施耐庵笔下对燕青有这样一段赞词:“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资禀聪明,仪表天然磊落,梁山上端的驰名。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畅叙幽情,棍棒参,揎拳飞脚,四百军州到处惊,人都羡英雄领袖,浪子燕青。”这是对燕青的客观人物形象形象的一个概述,从这个概述中我们可以看出燕青是被定义在饱含赞赏和仰慕的层次上的。不管从人物外表形象和内在品质上,还是从与燕青相关的故事情节描写上都是与李文尉笔下的燕青有着明显的差异。施耐庵将燕青这一人物提升到一个具魅力、血肉丰满、更包含着深层文化整体的高度。在百年的历史演变中,凝聚在社会基层的人民大众智慧,通过文学作品中的一个人物载体——燕青得到了进一步的展现。
燕青原型只是一个普通梁山汉子但决不是鱼虾之辈。对于燕青人物的记载少之又少,在孙楷第的《水浒人物考序》和余嘉锡的《余嘉锡论学杂著。宋江三十六人考实》中甚至将燕青等三人定位虚设人物,可有可无。在《大宋宣和遗事》中有两处涉及燕青,一是晁盖等人劫生辰纲,二是在九玄天女的天书中。《大宋宣和遗事》和南宋龚开《宋江三十六人画赞》的大致的将燕青概括为以下几个具体特征:一,绰号浪子;二,年少美色。三,遍体雕青。对燕青的简略粗糙的描写一方面说明燕青在梁山起义中并不是主要人物,在《大宋宣和遗事》中被描写为跟随晁盖,可能燕青只是晁盖手下可提的上姓名的追随者或者衬托者。这与《水浒传》里卢俊义收养的孤儿兼心腹的身份和地位明显不一;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燕青这一人物形象的可塑性,为从原先的零星笔墨,到民众的欢迎再走向《水浒传》中的经典的发展提供了足够的刻画空间,也为燕青从《燕青博鱼》到《水浒传》的华丽逆转提供了必要条件。
燕青是一步一步走向丰满、走向典型化和英雄化的。在今天的大众心目中得到认可的是《水浒传》中的英俊潇洒,多才多艺,武功高强,睿智孝义的燕青。今天的学者对《燕青博鱼》中的燕青形象褒贬不一,甚至贬大过于褒。批评鉴赏、比较的客观载体几乎都是以《水浒传》中的燕青为主。单从文学艺术角度来说,《水浒传》中的燕青比李文尉笔下的人物要更胜一筹。但在历史这条经度线上,对史料的解读越往前就越趋于越原始和真实。《水浒传》的成书时间要比杂剧《燕青博鱼》要晚许多,近几年湖北大学的王丽娟教授通过对《词品》,《戏瑕》,《百川书志序》的细致分析和对杨慎,李开先等人评论《水浒传》的时间校对上推断出其书的上限时间做了新的评论,认为它不应该早于嘉庆三年(1524),而学者们也普遍将《水浒传》的出书时间定为在元末明初年间。所以说,如果把燕青的形象转变比喻成中国铁路的发展史的话,在历史时间轴上,《水浒传》的燕青是从先辈包括李文尉笔下的燕青刻画描写中一步一步走向丰满,走向典型化和英雄化的。从这个客
观角度来说燕青这一人物更应该是从《燕青博鱼》到《水浒传》的逆袭而不是从《水浒传》到《燕青博鱼》的退化与欠缺。
二,影响燕青转型的社会文化因素
通过与《燕青博鱼》中燕青的比较分析,《水浒传》中凌云志气,资禀聪明的燕青是一个被时代创造出的英雄,“创造”一是说明燕青这个人物可能并不真实存在,二,即便真有燕青这一人物,英雄燕青也是带有时代光环的被美化、英雄化了的人物。《水浒传》中的燕青形象不如《燕青博鱼》中那样简单、落魄。故事情节中的矛盾冲突也趋避尖锐化、对立化。不同的社会文化因素必然对燕青人物形象的转变起到了影响作用。
从创作的社会背景来看,《燕青博鱼》的创作在元代,元代是一个特殊的时代:北宋,南宋的汉族内部斗争,蒙古等少数民族的入侵和对国家政权剥夺以及后来蒙古统治集团的娇纵奢侈颓靡的贵族化生活统治给人民带来了极大的苦难。与平民百姓密切相关的州县官治系统——州县官员出身为蒙古军人,他们的统治任务主有两项:一是镇压反抗;二是征敛赋税。而汉人、南人主要担任州县低级小吏。因此,蒙古人并不好好任用汉人、南人。整体而言,这样缺乏长远的政治理想的统治必然会为统治的和谐埋下隐患。各地起义比比皆是。这便为李文尉的《燕青博鱼》提供了最根本创作的环境大背景。人物的塑造和故事情节的安排也偏向于反抗性。
作者的文化创作环境影响“燕青”人物形象的塑造。李文尉生活在元代,元代取消科举制,李文尉作为“落草”文人流连于瓦栏勾栈中靠创作戏剧来获得经济来源。在动乱畸形的元代市民经济却得到了畸形发展,商品经济异常繁荣,相应的市民生活也变得丰富多彩,文人们也根据市民精神需求创作大量的大众化戏剧。自英雄故事为题材的戏曲,数百年来得到广大人民的赞赏,富有故事情节和戏剧色彩的梁山起义故事包括梁山泊三十六好汉在混乱黑暗的元代更成为人民追捧的对象。年轻俊美的燕青形象在元代市民文化取向中得到广泛的认可和追随。俊美外表,威风豪气的正面英雄人物更进入大众的审美层面。与之相和的并不是反面人物,而是丑陋粗犷外形,粗鲁天真性格的“背面英雄”这种类型更是满足人们娱乐的需求,类似于西方的喜剧和滑稽剧中的角色。高文秀的《黑旋风双献功》,康进之的《李逵负荆》和李文尉存世的《燕青博鱼》和佚作《燕青射燕》成为“水浒剧”的特色。但是,这里的燕青只能扮演“药引子”的作用,“浪子”的绰号,年轻俊美的独特形象在《燕青博鱼》中并没有被过多的涉及。燕青人物形象的塑造包含着自身寄托和市民精神宣泄的落魄形象。
社会秩序的破坏,统治阶级对中原传统文化和文人的刻意和恶意压制,商品经济的发展对儒家文人是一种极大的压抑,但不能仅仅概括为文人的创作是对罪恶统治的不满和对黑暗社会的无情揭露。文人的身份,地位,文化修养和内涵的程度都会影响到他们认识问题的深度和广度。对于李文尉来说,他的创作更多的不在于揭示性,而在于表达自身的无奈和在精神上宣泄的快感。社会对他的影响也只是潜移默化的侵蚀他对现实的认可度。朱光潜在《悲剧心理学》中写过:“巨大的灾难降临到我们自己头上,变成了悲痛的根源,但降临到别人头上却给我们最大的快感。”在《燕青博鱼》中有这样一段描写:【么篇】罷波,我枉舍了火也似熱熱的一丹心,早沒了我鏡也似朗朗的雙明目,可著誰養贍我這七尺之軀。想弟兄每虎據了山東路,則撚了個不出力的燕青去。 这里概括了燕青壮汉遭弃的初端;【雁過南樓】我是一個混海龍摧鱗去甲,我是一隻爬山虎也囉奈削爪敲牙。往常時我習武藝學兵法,到如今半籌也不納,則我這拿云手怕不待尋覓那等瞎生涯。我能舞劍,偏不能疙蹅蹅敲象板;會輪槍,偏不會支楞楞撥琵琶,著甚度年華?这里却是李文尉不由自主的“寄托式”的哭诉。李文尉的《燕青博鱼》是面向市民阶层的,满足的是广大人民群众的需求,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们,当无法同罪恶较量时他们更需要一种精神上的宣泄和快感:第一折坏眼遭弃,讨饭街头的燕青和杨衙内当街起冲突,;第二折同乐院中博鱼输鱼,无钱的燕青后又遭杨衙内欺凌,新旧仇恨相加,燕青痛打了杨衙内。第三折王腊梅和杨衙内的幽会,燕青与燕和的捉奸却反被关押死牢;第四折英雄惩奸除恶,回归梁山。燕青人物的塑造在悲剧的冲突中得到体现,在逐渐加深和穿插其中的斗争与反抗故事情节给人们带来了足够的同情与快感!
而《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生活在明代,明代社会,经过元代所积累的商品财富,工商业和城市也更加繁荣发展起来。市民队伍的壮大也带来了新的读者群,文学的审美趣味也发生了强烈的转变。王阳明学说,道家和禅宗思想的活跃让明代社会更加注重对个性,人欲的追求。这些对《水浒传》的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而此时,思想界风起云涌,一方面,明代政府面对元代遗留下来的松散,道德败坏,追求人欲的社会采取了强硬的高压政策;另一方面,长期的脱离儒家宗法礼制统治的社会群积极的创建新的思想理念,王阳明左派的兴起加上禅宗思想的广泛传播和元代的道教思想更加强了人们对张扬个性和个人主义的追求。明朝廷的思想强压与人民的潜意识的认可方向形成了强大的对立冲突,但面对黑暗政府的残暴统治,社会群体或多或少的选择了行为上的妥协,精神上的反抗也就造成了明代复杂多样的思想群体。
宋末元初的龚开作《宋江三十六人赞》,罗烨的《醉翁谈录》中的“石头孙立”,“青面兽”“花和尚”等目录以及《大宋宣和遗事》中对梁山泊好汉的记载描述和戏曲家们的汲取素材加以搬演……前人的积累,后人的加工整合终于产生了一部杰出的长篇小说《水浒传》。虽然《水浒传》的作者,作者的生平和事迹都有待考证和发现,但元末明初的社会大环境必然会让生活在其中不同身份的群体有着一定的共性特征。
明代社会,经过元代所积累的商品财富,工商业和城市也更加繁荣发展起来。市民队伍的壮大也带来了新的读者群,文学的审美趣味也发生了强烈的转变。王阳明学说,道家和禅宗思想的活跃让明代社会更加注重对个性,人欲的追求。这些对《水浒传》的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而此时,思想界风起云涌,一方面,明代政府面对元代遗留下来的松散,道德败坏,追求人欲的社会采取了强硬的高压政策;另一方面,长期的脱离儒家宗法礼制统治的社会群积极的创建新的思想理念,王阳明左派的兴起加上禅宗思想的广泛传播和元代的道教思想更加强了人们对张扬个性和个人主义的追求。明朝廷的思想强压与人民的潜意识的认可方向形成了强大的对立冲突,但面对黑暗政府的残暴统治,社会群体或多或少的选择了行为上的妥协,精神上的反抗也就造成了明代复杂多样的思想群体。《水浒传》中的燕青角色,在这样的文化大背景的影响下,所折射反映的时代内涵也变得更加含蓄,人物的塑造也更具复杂性、丰富性特征。
三,《水浒传》中燕青人物形象的转型体现
《水浒传》是部悲剧性的英雄传奇小说,人物的不同性格和结局似乎代表了特定的社会群众不同的思想趋向:“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的阮小五, 扈三娘,张青等人,他们有着强烈的反抗意识,但他们毕竟生活在统治思想极其强化的朝代,他们的无全局性,长久性思考的反抗也注定了他们的悲剧命运;“久后青史上留得一个好名”的招安的皇权思想也是部分水浒人物的特色,他们几乎都有相同的特征:为了生存不得不奋起反抗,但是,一旦他们的生命得到保障,爆笑君王,封妻荫子,建功立业又成为他们的另一种追求。不管是宋江,还是卢俊义,都把正确的追求寄托在错误的方向上,“终南捷径”对于曾经谋反反抗的他们只能是一条通往人生悲剧的亡命之路。正如挽诗所叹;“。莫把行藏怨老天,韩彭赤族已堪怜。一心报国摧锋日,百战擒辽破腊年。煞曜罡星今已矣,谗臣贼子尚依然!早知鸩毒埋黄壤,学取鸱夷范蠡船。”
在《水浒传》众多人物中,燕青是一个别具一格的人物:一,忠于正确的领导者但绝不是愚忠;二,义于有共同追求的同胞们但坚持“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原则;三,自己的人生抉择只有自己决定,命运的主人只有自己。这也是燕青思想特征的具体体现。这种层面的“忠义”也是作者创作《水浒传》所要表达的真正的忠义思想。《水浒传》中最后存活下来的只剩下寥寥数人,真正的未最终妥协的更是少之又少了如出家的入云龙公孙胜,出走杭州的浪子燕青,诈病于苏州,后出海,为暹罗国之主的混江龙李俊,辞官务农小旋风柴进等人,他们也就成了《水浒传》中的大赢家。
燕青也是其中一个。他的个人魅力不仅仅在于年轻俊秀和一身刺青的外表美上,为数不多的出场赢得了作者的欣赏和寄托,赢得读者发自内心的喝彩,佩服和喜爱的是他在梁山集团内游刃有余的处事风格和解决事情的能力还有他属于多才多艺的轻年君子独特风流神韵,自信洒脱的人格魅力和顾全大局,思维缜密,清醒冷静的智慧之才。相比较《燕青博鱼》中不守军规,落魄乞讨的形象,《水浒传》中的燕青完全逆袭成一位出色的智慧风流俊少!燕青在《水浒传》六十一回才出场,迟来的登场却掩饰不了他独特的才华和魅力。明末清初陈忱的《水浒后传》。对燕青评价是“燕青忠其主、敏于事、绝其技、全于害,似有大学问,大经济,堪作救时宰相,非梁山泊人物可比也。”燕青忠于其主,《水浒传》六十一回描写燕青的出场便是放冷箭燕青救主:撇手响处,董超脖项上早中了一箭,两脚蹬空,扑地也倒了。那人托地从树上跳将下来,拔出解腕尖刀,割绳断索,劈碎盘头枷,就树边抱住卢员外放声大哭。卢俊义闪眼看时,认得是浪子燕青,叫道:小乙!莫不是魂魄和你相见麽?面对主人的落难与折磨,燕青更是抱住卢员外放声大哭,他对卢俊义的情感不可能只局限于家奴对主人的中心,更多的包含他对卢俊义发自内心的亲情。更多的是跟“孝”结合的情感。
从与《水浒传》中宋江的关系角度看燕青,燕青“忠”的表现体现在理性。首先,燕青是卢俊义家抚养长大的,二十几年的情感而又相当聪明辨清是非的燕青对于宋江这个领导只是上级与下级的关系。在《水浒传》后期的描写中可以明显的看出忠义堂的主角有两个领导:一个便是宋江,另一个便是卢俊义。他们的直系下属也分为两部分,燕青是属于卢俊义领导集体范围内的。卢俊义在梁山上,处境其实非常尴尬。宋江别有用心的让位举措让卢俊义与梁山好汉们有着紧张的关系。以燕青的身份,更容易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但是,燕青却用他的“义”和出色的交际能力,在梁山泊上有着非常好的人际关系。
从与《水浒传》中李逵的关系中看燕青,燕青是受人敬服和喜爱的。李逵非常敬重宋江,他对宋江的情感更贴近于“愚忠”,以至于后来宋江担心李逵知道自己死因后必反,为了维护自己对朝廷的忠心无辜的毒死了这位对他忠心耿耿,天真无邪的“义弟”但李逵和燕青走的非常近,一方面是害怕,对于宋江,一根筋的李逵可以任着性子对他破口大骂,但是对于燕青。“李逵若不随他,燕青小厮扑,手到一交。李逵多曾着他手脚,因此怕他,只得随顺。”天不怕地不怕,抡起双斧便砍的李逵唯独怕燕青;另一方面是敬服和喜爱,有任务时李逵爱跟智囊团们下山乱跑,但李逵并不是人人都爱跟着的,跟着宋江,林冲,吴用等人基本上在梁山好汉中都有着高领导的地位,但他却非常喜欢跟着初来乍到的燕青而不是等级更高卢俊义,对燕青是左一个“小乙哥”,右一个“小乙哥”,燕青到泰安打擂要跟着去,燕青进城看灯也要跟着去。李逵粗俗鲁莽是出了名的,但燕青都会友善的花一番心思对李逵循循教导,为其乔装打扮,情愿担着更多的风险来满足李逵的需求,这种包容和忍耐既体现了燕青的智慧也从侧面反映出燕青为人处事的优点出来。
从与《水浒传》中柴进的关系看燕青,燕青是备受欣赏的全面型人才。卢俊义对于燕青更多的是给予养子的待遇,也让燕青自由的在瓦肆勾栈,烟花巷柳之地娱乐玩耍。这种富贵家族的浪子生活,也是“累代金枝玉叶,先朝凤子龙孙”曾经追求过的。类似的身份,家境,爱好和智慧也让他们有着超乎:“义”的情感关系。柴进、戴宗与宋江是生死之交,梁山上的资深头领,都与燕青十分友好。燕青下山去办招安事,戴宗主动要“帮他去走一遭”;打方腊时,柴进欲入虎穴,到方腊身边当卧底,对宋江提要求:“只是得燕青为伴同行最好。”宋江特地行文从卢俊义处调来了燕青,使与柴进一同前往。这里特别要强调出的是,燕青与柴进的关系。小旋风柴进是梁山掌管钱粮的头领,掌管着梁山的经济大全,而燕青在卢府既是卢俊义心腹,又是料理卢府里外商办财道的一把手,梁山中几乎都是武将或者智囊团,而文武双全,又精通经济理财的全才似乎只有燕青了。所以说,柴进对于燕青是非常欣赏的。柴进在上梁山之前是出了名的富家子弟,大家族的修养与环境让柴进很难与梁山众多山野莽夫间有着过多的志趣,燕青的出现无疑成为柴进的鱼水之交,这用友情的建立不仅仅是在有共同的追求目标上,还有兴趣爱好的趣味相投,惺惺相惜。
从《水浒传》中名妓李师师的眼中看燕青,燕青是一个外表俊美,坦诚正直的人。在六十十回中出现这样的一段描写卢员外看了一遭,便道:「怎生不见我那一个人?」说犹未了,阶前走过一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髭须,十分腰细膀阔,戴一顶木瓜心攒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著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後一对挨兽金环,鬓畔斜簪四季花朵。这人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得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员外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却了这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著阮翠。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不止一身好花绣,更兼吹得弹得,唱得舞得,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得诸路乡谈,省得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得,拿著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间入城,少杀也有百十虫蚁。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本身姓燕,排行第一,官名单讳个青字。北京城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获得美人心的众梁山好汉中,只有燕青一个人。任何一种文化的交流中都离不开女子,因为女子在某一个层次是“情感”的象征,是对美的追求。在《水浒传》中描写女性人物的有很多,但只有李师师一人没有成为伦理败坏,钱欲肆流和粗放充当巾帼英雄的象征载体。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在别人眼中也只不过是皮囊之色,稀罕其的非凡气质。即使是宋徽宗李师师深知她只不过是皇帝一时兴起的玩物。自古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浪子燕青的出现让李师师深陷爱情的深渊中。李师师一心对待燕青,与之吹箫品雅,即使李逵烧了李师师的宅院,得之燕青的真实身份,李师师毅然被燕青的才情所吸引,李师师对燕青的爱从爱他俊秀的皮囊,一身花秀到后来的吹箫绝才再到后来为英雄谋士的折服尊崇。爱也逐渐深化为爱情。甚至抛开世俗,冒着风险为之在皇帝面前牵线搭桥。相比之下,宋江,柴进包括皇帝的尴尬也衬托出燕青的完美无缺。燕青,自古名妓爱真才。经过李师师的渲染,燕青的人物形象得到了全面的丰满,不在是一个单有一副好皮囊的武士,而是变成一位有血有肉有情的才情武夫!
从《水浒传》的结局中看燕青,燕青是一个拥有超凡智慧和清醒头脑的人物。随着《水浒传》故事的终结,燕青的人物形象得到进一步的升华,在《水浒传》的后期创作明显的感觉出作者异常矛盾煎熬的心理。二中这种沉重之感不仅仅在于英雄陨落,梁山好汉辉煌不再的悲剧结局中,而是一种无法尽情述怀得矛盾之感。《水浒传》八十二回之前的笔墨都是酣畅淋漓的,毫无顾忌的用笔墨塑造人物,大粗笔,大线条的勾勒故事情节。唯独:“痛快!”两个字可以概括作者描写前大部分的心情。越往后,社会环境的限制,让作者有了束缚感,明代的高压政策,残暴法制和手段让作者无法伸展拳脚。在后期更多的借助道教,佛教的宗教神仙的虚无超脱和唯心主义来缓解压力。人物的塑造也变得小心翼翼,故事的情节,人物的诏安后的环境心理,行为表现都不在展开,更多的是概括性的一笔带过。但对燕青的结局描写却异于众人,燕青没有接受招安,在劝卢俊义未果后依然离去。在《水浒传》一百一十九回中有着这样一段描写: 再说宋江与同诸将,离了杭州,望京师进发,只见浪子燕青,私自来劝主人卢俊义道:“小乙自幼随侍主人,蒙恩感德,一言难尽。今既大事已毕,欲同主人纳还原受官诰,私去隐迹埋名,寻个僻净去处,以终天年。未知主人意下若何?”卢俊义道:“自从梁山泊归顺宋朝已来,俺弟兄们身经百战,勤劳不易,边塞苦楚,弟兄损折,幸存我一家二人性命。正要衣锦还乡,图个封妻荫子,你如何却寻这等没结果?”燕青笑道:“主人差矣!小乙此去,正有结果,只恐主人此去无结果耳。”若燕青,可谓知进退存亡之机矣。“雁序分飞自可惊,纳还官诰不求荣。 身边自有君王赦,脱风尘过此生”。英雄的智慧总会一次又一次的让我们叹服。燕青的智慧不仅仅在于他对黑暗现实有着清醒的认识,更在于他能够用他的智慧拜托黑暗统治者的威胁。智者面对邪恶,总是能清楚的看清它的真面目并能巧妙的避过它的魔爪。 燕青的淡然归去,既是英雄历程的洒脱离去,又暗示了他另一端辉煌人生之旅的开始。
燕青处世之道并不是传统的儒家智慧,而是更贴近于范蠡的商业智慧。元末明初的商品经济对文化上的冲击可能不只是改变了儒家思想文化的地位让丘处机的道教文化和佛学禅宗思想与之分庭抗礼。更有可能在百姓特别是市民阶层心中燃起了“商道”文化的追求。只不过这种“商道”文化很快的得到扼杀,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整理,总结或者传承。思想的强化统治经过元代动乱的冲击和明代高压政策的巩固强化,很快的步入相对传统的儒家传统中。重农抑商的思想也随之广泛的波及传承下去。所以,今天许多学者借助有限的受到封建传统礼教思想统治的古代文人留下的文史资料更愿意将《水浒传》中的燕青写近隐士之风的清高雅士。这种接近与陶潜,竹林七贤等文人隐士的淡泊明志,避世山野的概括与《水浒传》中的燕青形象其实是不吻合的。按照推论,只要没天灾人祸,燕青肯定会生活的丰衣足食,安然再在的,他也绝对不会将生存知道放在山野中的小农经济上。燕青的智慧和能力还没有到“躬耕野莽,晨饮餐路,夜半星归”的地步。
从李文尉的《燕青博鱼》到施耐庵的《水浒传》,两个不同时代,不同人生经历笔下的燕青形象的演绎的不单单是英雄的华丽转型。一方面,我们遵循历史求真,求实的科学态度,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懂得去挖掘影响事物朝着丰满,生动丰富发展的各方面因素。现实中的个人用自己的几十年的光阴为自己演绎自我追求的人生。优秀的历史人物总会在历史长河中,用历史的漫长时间借助别人为时代演绎他人向往的人生故事。历史的长河永不静止,历史人物的“生命”的终结完全取决于这位历史人物所代表的魅力。
燕青的逆转不仅仅是作家思想,创作心态的反映和情感的寄托。燕青在跨度百年的时间中得到如此完美的刻画,更多层次上是我国广大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和沉淀。而燕青能再众多人物中得到人民大众的喜爱,更多的是在于他代表了我国古代广大人民群众的需求,而不是封建统治着的利益刻画和失意文人的个人宣泄;燕青,并没有成为封建统治者的傀儡,也没有盲目的,不顾大局的肆意反抗。历史的历程是曲折的,而在这段曲折路程中的人民始终是顽强的,他们用智慧对抗着黑暗,用智慧诠释着华夏民族辉煌与魅力。不管燕青人物形象演化成何种程度的丰满完美,他存在的意义永远与这种内在价值分不开!
参考文献:
①徐寒主编.《元曲鉴赏 》.全新校勘图文珍藏版.中国书店,20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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