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总字数：8165字

摘 要

苏童的新潮历史小说《米》，以小说主人公五龙的人生际遇为主要线索，以城乡空间为背景，勘探了人性的情欲，对人性之恶无情的暴露与拷问，展现了人性与城市的复杂关系，展示小人物的命运悲剧。这部小说情节曲折而严谨，是苏童长篇小说新的艺术经验的尝试。

关键词：苏童；人性；情欲；城市

Abstract: the new historical novel "Su Tong" by the meters, the protagonist of Wulong life experience as the main clue, to urban and rural space as the background, the exploration of human flesh, the evil of human nature ruthlessly exposed and torture, show the complex relations between the human nature and the city, showing little fate tragedy. The novel plot twists and exact, is trying Su Tong novel artistic experience.

Key words: Su Tong; humanity; lust; City

苏童曾经说过《米》这部长篇小说；“这是一个关于欲望、痛苦、生存和毁灭的故事。我写了一个人具有轮回意义的一生，一个逃离饥荒的农民通过火车流徙到城市，最后又如何通过火车回归故里。五十年异乡漂泊是这个人生活的基本概括，而死于归乡途中又是整个故事的高潮。我想我在这部小说中醉心营造了某种历史，某种归宿，某种结论。”^【1】(p2)整部长篇不仅叙述精致，而且蕴含深层的寓意。有评论家称之为一半是历史，一半是寓言，又有人称之为一部精致的具有中国传统特色的米雕。苏童在《米》中以人性的情欲、丑恶、以及与城市的关系为切入点，显示出作者深刻的人性反思意识。

一 人性情欲的反思

在作品中，五龙人性之中的情欲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彰显，成为他人性扭曲的一个明显特征，成为作者对他人性恶质浮泛反思的第一个侧面。情欲是人的一种本能，是人类最强烈的生命意志体现。通过对五龙的情欲世界的研究，可以发现他精神深处的秘密，揭示他疯狂占有女性发泄欲望的罪恶本性。在五龙眼里，情欲染上了暴力色彩，它与爱情无关，只是发泄仇恨和反抗压迫的符号。

主人公五龙是一个典型的流氓无产者形象，五岁成为孤儿，水灾使他流浪到城市。他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在天灾人祸的影响下被排挤出正常生活轨道，成为边缘人，因此他摆脱了各种世俗的道德秩序的约束。由于饱受欺压，他具有强烈的反抗和报复心理。他推崇野蛮暴力，大肆宣泄物欲和情欲，导致人性异化的悲剧。疯狂占有女性已经成为他报复社会的卑劣手段。美国学者卡罗尔说：“对妇女的征服是男人把自己的占有欲和统治权扩大到自己的直接需要之外所必须采取行动的一个例证。”^{【2】(p114)}透过五龙内心的情感和欲望世界，我们可以很直接地发现，五龙人性在飞快地坠落。在性欲望的迷惑和诱使下，五龙在人性的边缘行走，且越行越远。他用“以暴制暴”的方式、用人性的快速坠落来填补其疯狂性欲望的空缺。回想其之前所经历过的饥饿与羞辱，五龙疯狂地报复社会、报复他周围的人，那些曾经鄙视过、羞辱过、伤害过他的人。这些种种，使他自己的内心日渐堕落，最终慢慢走向毁灭。

五龙这一辈子也可以看成他为了满足自身疯狂的欲望而与多位女性纠缠不清的过程。虽然他的一生经历了那么位女性，但是他并不爱她们，她们仅仅是他为了满足其欲望而所利用的工具，为其获得利益所踩的踏脚石。当然，爱情是双向的，欲望也是，这些女性也没有真正爱上他，在他的情感世界中，性和欲望是必需品，爱情则是奢侈品。他其实可以获得爱情，但是却因为他内心的堕落，终无法获得。无尽的欲望伴随五龙的命运波澜起伏，却未曾留下半点爱情的痕迹。从这个角度讲，五龙的一生也是感情荒漠化的一生。女性的怀抱丝毫不能软化他冷酷、自私、荒芜的心灵。

第一个走进五龙生命历程的女性是他的堂嫂。十八岁的乡村孤儿正处于对性事似懂非懂的青春期，欲望的驱使使他忘记了民族传统的道德伦理，与自己的堂嫂在草堆里发生了乱伦的罪恶的性关系。这一次乱伦可以看作他一生情欲历程的启蒙和开端，无法控制自己疯狂的欲望而又大胆的性格也为他未来跌宕起伏、老时悲惨的命运埋下隐患。那时的五龙年幼无知而又胆大妄为，面对堂嫂的诱惑，自身的欲望难以控制，甚至不是难以控制而是跃跃欲试，对新事物的好奇心理使得他在年少时就品尝了两性之间的禁果，从此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而欲罢不能。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场水灾，抵不住饥饿的五龙背井离乡，登上火车开始了他日后罪恶的旅程。那一次十八岁在草堆里跟堂嫂疯狂的交合早已渐渐模糊在五龙的记忆里，往后的五龙几乎忘记了那疯狂的第一次，也可能是他刻意忘记的第一次。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五龙他那荒凉无爱、饥饿悲惨的少年记忆里并没有因为那一次在堂嫂的诱惑下，过早的发生的交合而得到满足和慰藉。堂嫂，这个在五龙人生旅程中出现的第一个女性，并没有因为给了他第一次欲望冲动的满足而留下深刻的印象，随着五龙在人性的边缘愈走愈远，在五龙的记忆里也渐渐的淡出直至消失。

如果说堂嫂是五龙生命长河中的一个小小的转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行走的越来越远所遗忘，那么织云就是五龙命运旅程中所必经的一个港湾。织云与他的通过微开的窗户搭建起来的旖旎是他从这个罪恶的城市里收获的第一件礼物。在织云身上，他不仅感到了精神价值的实现，对身下的女性征服的快感，又有一种对痛恶的城市实施报复的快感。织云，米店老板家的女儿，她对五龙是有吸引力的，一方面，因为织云是米店老板家的女儿，而米，在五龙的一生中有着超越生命价值的意义，在五龙看来占有织云就意味着占有了米，占有了米店，甚至就这么实现了他一生的价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织云和五龙的内心是相通的，他们两个，一个因为贫穷的、饥饿的、不堪回首的过去而对城市充满了渴望与幻想，一个是由于自身的遭遇，摇尾乞怜终被抛弃对目前生活的环境感到极端的厌恶，他们都对自身生活的环境充满了不满，都希望能有一个新的生活的境遇出现，都渴望获得一个新生的自我，就是这样的不满与渴望中，他们走到了一起，通过无尽的交合来满足内心的渴望。织云通过糜烂的生活状况和不检点的行为对虚伪的社会表达着自己的蔑视和反抗。老实说，《米》中的织云本性是不坏的，甚至是惹人爱的，她的直接、果敢与周围那些道貌岸然且对深陷窘境的可怜人冷眼旁观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五龙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经过了港口死人的惊吓和阿保的羞辱，早已精疲力尽、心神交瘁。他来到米店，乞求能得到一碗冷饭，没有人愿意施舍他，只有织云满足了他的乞求。饭虽然是冷的，但对于五龙这样一个流落街头、内心饱受摧残、饥饿难耐的人来说却是温暖了他那颗即将失去温度的心，这次内心的温暖使得五龙第一次就对这个米店家的女儿产生了好感。百般乞求之下五龙留在米店当了伙计，用自己一身的力量只求得温饱，连一分报酬都没有。但是在吃饭的时候却渐渐引起冯老板和绮云的不满，原因是五龙太能吃了。但是织云却没有理家里人，笑着对五龙说：“吃，别理这些吝啬鬼，能吃几碗吃几碗，哪有不让人吃饱的道理?”^【1】(p17)五龙听得真真的，但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感激的表情。天渐渐凉了，五龙还穿着露脚趾的鞋，织云看了于心不忍，便要带他去百货公司买鞋。这些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都是小事的点滴悄悄地唤起了五龙对织云的好感。然而，就在五龙满心期待未来跟织云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时，米店隔壁铁匠铺里的铁匠们述说的织云的风流史却扼杀了那还未升华成爱的好感。铁匠们常常拿织云跟五龙开玩笑，渐渐生长在内心的不齿慢慢地阻止着五龙继续对织云爱下去。米店姐妹织云、绮云喜欢拌嘴，导致五龙常常在中间受着夹生气，纵使织云极力维护着他的利益，但慢慢在内心滋生的不满却使得五龙一点一点的对成为她们随意耍逗的对象感到反感和痛恶。因为这些种种，五龙对织云的爱被残酷的现实扼杀在摇篮之中。五龙对米有着超乎寻常甚至变态的迷恋，这源自于他贫穷、饥饿的过去。在尊严和米之间进行选择，五龙放弃了前者。在与五龙通奸之前，织云还跟曾经羞辱过五龙的阿保通奸，并且怀了阿保的骨肉。五龙没有在乎别人的说三道四，毅然决然的娶了怀孕的织云，从而获得了进入这个城市的钥匙，由一个陌生人、一个他者开始转变为城市主人，从而成为他报复这个城市的开始。对于五龙来说牺牲尊严，娶了怀了他恨之入骨、曾经羞辱过他的阿保的孩子的织云，是惨重的，但由此他对于这个城市不在是过客、陌生人而成为了主人，却又是值得的。后来，在打斗中织云又弄残了五龙的另一只脚趾，至此，能够唤起五龙爱意的可能性便完全破灭了。

绮云对五龙有着特殊的意义，她不仅仅是独立的一个女子，她代表了那个时代所有的女性，是五龙内心的一块顽石，对于五龙而言，真正占有了绮云，才算得上在这座城市真正的立足了。就是这样，五龙才与绮云结了婚，这桩婚姻本来是不可能的，但是五龙为了满足他内心的欲望，征服这座城市的欲望，在耍了诸多手段之后，五龙终于还是得到了绮云。当时，绮云在修改家谱的时候添上了五龙的名字，说是因为家里没有男子，为了要给家族传宗接代，迫于无奈。在这种情况下，五龙加入这个家庭完全是出于无奈。然而，后来绮云又将五龙的名字从家族的家谱中抹去了，说是宁愿家族不能传宗接代也不能让五龙玷污了家族的清白。纵使绮云内心百般挣扎否认，但这前后两种行为的反差恰好有力地证明了绮云在一开始对五龙是有感情的，她是喜欢这个浑身充满力量、霸道的男人的，但是由于之后五龙为报复这个城市而做下的种种罪孽，伤透了绮云的心。以至于后来五龙天天混在花街柳巷中，绮云却因为他不接近自己而感到庆幸。再后来，五龙染上了花柳病，绮云更是喜不自禁，甚至期望五龙赶紧死去，免得玷污了祖上的门楣，而自己更不可能在他死后为他守棺。

五龙注定要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他最后得了梅毒杀死妓女并不能改变他的命运，生命逐渐萎缩并走向死亡。五龙的情欲世界是交织着“以毒攻毒”的仇恨和报复的人性的“恶之花”。作者在描摹这份变态情欲的同时，让读者感受到五龙人性的脱缰，恶质的浮泛和反思。

二 人性之恶的反思

20世纪以来，当人们开始将分析的目光转向人类心灵深处时，出现了一批以现代风格为代表的艺术，在历史与现实面前，人性温存脉脉的面纱被硝烟和鲜血掀开。对于《米》，苏童说：“我在这部小说中醉心于营造某种历史、某种归宿、某种结论”。结论是什么?苏童也无法确定。作家正是通过种种“恶”的营造，带领他自己以及读者共同发现、感知、理解。因为，人性本恶对于作家和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未知的课题。

五龙，一个关于欲望、痛苦、生存和毁灭的主人公。在生存的困扰下，他离开家乡来到城市。城市是他脑子里虚拟的天堂，这里有雪白的堆积如山的粮食，美貌丰腴、骚劲十足的女人，靠近铁路和轮船，靠近人群和金银财宝。^【1】(p18)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城市是冰冷的，在一块卤肉的面前，他备受侮辱，尊严顿失，道德、伦理、价值，在饥饿面前不值一提。因此，他在恍惚中就跟着装米的板车走了。凭着农民的狡黠和对生存的渴望，他终于在城市落了根，由此拉开了与米店的故事的序幕。米店是一个城市的缩影，在这里，五龙受尽压迫，也清醒地发现了城市生活的种种薄弱环节。物质上的压迫倒在其次；在精神上，他始终被认作是一个叫花子，没有尊严的一条狗。而织云带给他的则是另外一种压迫，“织云半掩半露的乳房向五龙展现了城市与瓦匠街的淫荡，这是另一种压迫和欺凌，五龙对此耿耿于怀，自此，情欲像一根绳索勒紧五龙的身体。这种种一切，在五龙的心中激起了无边的仇恨，他不是一个可怜畏葸的流浪者，而是心胸狭窄，善于记仇的异乡人。他要复仇，要占有，要实现衣锦还乡的梦，从最初的出走勒索冯老板加工钱开始，他不放过任何一次复仇的机会。对阿保，他不止一次起过用暴力解决他的念头，最后，用一封信使阿保葬身江底。后又假扮其鬼魂放火烧了六爷一家。对织云和绮云，他把她们作为满足自己情欲的工具，没有爱，没有关怀与交流，只有病态疯狂的强暴施虐。随着冯老板的中风和织云的嫁人，五龙一步步控制了米店和米店的两个女人，也一步步堕入了灵肉分离的深渊。在欲望的驱使和无尽的复仇中，恶从灵魂的暗处逐渐显现出来，无法控制地膨胀着，泯灭了五龙所有的良知与理性，从而演绎了故事的下一半。由此可见，五龙之恶与米店、阿保、六爷、织云的罪恶是互为源泉的，作家在其中精心安排了这个逻辑的发展过程。这是小说实的一面。但是除此之外，作家不仅以五龙为观察的视角，还向我们描绘了多侧面的人性本恶。雪巧也是一个令人深思的人物。她原本是个可怜的卖花女，嫁到米店之后，整日面对的是阴沉、暴虐的瘸子丈夫和怨气冲天的家庭。抱玉的到来激起了她深埋于心的情欲，她终于无法克制地走进了米仓，却意外地被柴生发现了。抱玉毫不留情地离去，留给雪巧的是柴生无休止的威胁。她觉得“身体深处有一种被啄击的痛楚那是一排尖利的罪恶的牙齿，残酷咀嚼着她的贞洁，她的名誉以及隐秘难言的种种梦想”。她要反抗，终于在锅中撒了砒霜后一走了之。尽管没有血腥暴力，却同样可以让我们体会到难以名状的恐慌与惊颤。此外，织云的虚荣享乐、纵欲主义，绮云的冷淡、漠然，六爷的狠毒、嗜血，以及米店第三代之间互相猜忌、敲诈，女人之间的嫉妒、谩骂。作家仿佛要把我们带到一个人性的真实地带，而这种人性正是潜藏于伦理和道德背后的罪恶。在小说以外的现实中，它静静地掩埋着，小说却让我们看到这些罪恶，给予我们以警策和思索。

作为一个存在的个体，五龙在这个无序社会中痛苦地生存挣扎，演绎了一出人性的悲剧。悲剧的根源一方面固然是黑暗的社会，更重要的一点，则是潜伏在无意识中的人性之恶被唤醒了，驱使人物一步步走向痛苦灭亡的深渊，使得我们任何时候都无法不面对来自自己和他人的人性之恶。

三 人性与城市反思

《米》中的五龙来自枫杨树乡，因为生存投身到城市，作者将目光投向逃难农民，作者用他坐在的时代的情况，用他自己的眼光去看那个时代乡下人为逃避饥荒涌入城市之后惨淡的生活境况，从中发现人在乡村与城市的贫富差距中所处的不堪困境，以及在这种困境下人性的飞速坠落与扭曲。

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战乱、灾荒、赋税等种种沉重的压力下，抵挡不了贫困和饥饿的人们逃离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家乡，涌向他们心中如天堂般的城市。城市是他们这些贫苦百姓梦想中的地方，在他们眼里，那里充满着金钱、美女和许多他们不曾知道、不曾见过的好东西。那些在他们常常被饥饿惊醒的梦中出现的美好吸引着这些贫困无助的百姓，然而它更像个巨大的黑洞，一点一点地拉扯着他们，将他们带到地底的深渊直至毁灭。五龙也是这些追逐虚幻的城市的百姓之一，他为了躲避家乡突如其来的的水灾，爬上了那列将他带到城市的火车，也是将充满期望的他带到毁灭的火车，踏上了他跌宕起伏、悲惨命运旅途的开始。城市在逃荒人的心中是天堂，但是他们不知道，在现实中，那里就是地狱，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毁灭地狱。这个貌似天堂却实则充斥的物欲、暴力与死亡的地方并不是他们这些只求温饱的逃荒者最好的归宿。在这里，他们遇到的只能是面对生存的种种不幸，他们那充满希望的热诚的心将慢慢的被无奈、失望所腐蚀，他们健康、充满力量的身体在为了生存奔波劳碌之后终将消耗殆尽；他们良好的品行在世俗的压迫下终将一点一点的被牵引，最后沦为城市的奴隶；他们健康的思想在这个腐败、糜烂的城市里也终将朽化，最后连自己都将不再认识自己。

城市的罪恶与诱惑使人性走向堕落。逃荒到城市的外乡人，他们进入城市之初，还保留着淳朴善良的乡村品行，但是这些淳朴善良的品行在城市这个罪恶之地是无法生长的，善良的人只能被羞辱迫害，这是五龙来到这个城市之初就认识到的。他明白，如果想在这个肮脏罪恶的城市中生存，就要成为它肮脏中的最肮脏者，人性的恶化与堕落史在这座城市生存的 必然结果。

城市是充满诱惑、欲望膨胀的地方，对“食”“性”欲望的追求，培养了五龙最初的恶的品行，而且这种品性在他对城市的仇恨报复进一步膨胀起来。

对食的欲望是与五龙对米的执着占有联系在一起的。他的家乡曾是大米仓，迷对于五龙是他们懒以生存的根本。所以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几粒大米，把他们放在嘴里嚼着，五龙有着说不出来的安心。也正是对于米的执着，使他在城市中遭到拒绝，找到了突围的缺口，巧妙的闯入了米店，也闯入了都市。在这个到处都是米的地方，五龙对于食的欲望得到了满足，但是也由于对食的追求导致了他与城里人的矛盾，仇恨被点燃，他品性中恶的一面也渐渐膨胀。

渐渐被欲望蒙蔽的五龙，不再仅仅满足于温饱，女性温软如玉的胴体，让他开始追求性的快感。进入城市后第一次满足他性欲望的是织云，异于别人对五龙格外照顾的织云勾起了他内心的欲望，不分身份与五龙调笑加之其放荡不羁、毫不检点的生活作风让五龙痛恶，却又让他欲罢不能。对织云疯狂的性欲望使得五龙开始算计别人，他用阴险的手段除掉了常常与织云通奸的阿保，之后又耍手段使得六爷抛弃了织云，从万千宠爱到惨遭抛弃的落差使得织云陷入一段低谷时期，五龙把握住时机成功地擒获了处于空荡时期、饥渴难耐的织云，初步的满足了他疯狂的性欲望。他的强烈的性欲望以及他对米疯狂的迷恋交缠在一起，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使他喜欢跟女性在米仓交合，甚至钟爱将米粗鲁的塞进女性的下体。在后来他又以粗鲁的手段强行跟绮云发生了关系，还经常出入花街柳巷，最后终得了花柳病，尝到了疯狂性欲望给他带来的报复。五龙为了温饱出卖自己的体力，那是逃荒城的乡下人获得生存的必须手段，是应该的，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他为了满足他疯狂的性欲望，绞尽脑汁，耍弄手段，背负了诸多的罪恶，这就是城市里的诱惑对于一个善良淳朴的外乡人人性的毒害。

五龙后来变成这样，他的内心变成那么的邪恶跟他从第一天来城市所受到的惊吓和羞辱脱离不了关系。他对这个城市的仇恨高助长了其内心邪恶的成长。这个城市对他的排斥、蔑视和侮辱，使他仇恨这座城市。他以暴力欺压这个城市的底层人民，以变态的性暴力折磨这个城市的女人，他把这座城市的仇恨发泄出来。把这座城市对她的恶又以恶的形式还给这座城市。但是他的这种以恶制恶的报复方式带给他的是毁灭，他在对女人的报复中得了梅毒，这也导致了他生命的结束。城市给了五龙暂时的生存，却也用其中浮泛的恶质污染改变了他来自乡村的人性和生命。

结语

苏童谈到他创作《米》的意图时说：“它负载的含义就是我设想的人类的种种困境，它们集中于五龙一人身上，这个人既属于过去也属于现在，人带着自身的弱点与缺陷，与整个世界、整个社会种种问题发生关系，陷入困境。当然它比较主观，折射世界的色彩不可能面面俱到，而只有阴暗、残酷，但这是人必须面对的东西。”^【3】对于人性和困境的纠缠，是苏童先生一生追求的课题。《米》以20世纪二三十年代都市城乡人的生存境遇为题材，真切地展示了他们在城市和乡村之间所遇到的种种生活和内心上的困境，作者将特定的人放在特定的时间、地点、环境中，让这部小说所表现出的人性和生存在困境中的纠缠更加深刻，使人性之间的矛盾更加尖锐，也使得那个时代、身处那个环境下的人们生存得更加艰辛，他们的命运也更加悲剧性。

参考文献：

[1]苏童：《米》，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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