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家庭暴力民事保护令的再认识

——法律能在不结束家庭关系的情况下帮助结束虐待吗？

Sally F. Goldfarb

摘要：本文通过在美国本地家庭暴力民事保护令的满意率与遵守率等数据进行分析，研究受害者与家暴者的特征，进而剖析家庭暴力民事保护令的利弊，同时对如何完善和改进保护令提出了意见。

关键词：家暴； 民事保护令；有限保护令

家庭暴力民事保护令：优势和局限性

自1976年在宾夕法尼亚州引入民事保护令以来，所有五十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都通过了法律授权。民事保护令已经成为使用最频繁的，并且在许多专家看来，是针对家庭暴力的最有效的法律补救措施

一位著名的受虐妇女倡导者建议，在家庭暴力的背景下，任何干预措施都应根据六大目标进行评估：受虐妇女的安全、防止暴力、追究施暴者的责任、挑战殴打者支配其伴侣的权利感，恢复妇女失去的资源和机会，加强妇女的机构和对她们生活的控制。民事保护令完全有能力推进所有这些目标，但正如下面的讨论所表明的那样，这种潜力尚未得到充分实现。

首先，必须指出的是，保护令可分为两类：要求当事方分开的保护令和不要求分开的保护令。然而，后者几乎完全被前者所掩盖。普遍认为，民事保护令的根本目的是通过分离当事人来防止未来的伤害。保护令最常见的特点之一是要求施虐者结束与受害者的关系。这些规定可以采取多种形式，包括命令罪犯避免与被害人接触，与被害人保持一定距离和经常光顾的地方，并腾出与被害人合住的住宅。这些规定在全国都被视为规范。在一些司法管辖区，法律或司法惯例强制执行。全国少年和家庭法院法官理事会发布了一项全面建议，“民事保护令应将罪犯逐出家门，“并声明保护令中给予的救济应“旨在拒绝被告接触受害者。”事实上，“禁止令”有时被用作保护令的同义词

人们普遍认为，所有保护令都要求终止双方的关系，这掩盖了一个更为复杂的现实。在某些地方和某些情况下，还有一种替代方法，即禁止虐待，但允许双方持续接触。这些命令的确切范围是无法确定的，因为不同国家、甚至不同法官的司法实践往往不同。其结果是如果被殴打的妇女想要获得一个旨在结束暴力而不是关系的保护令，她可能无法这样做。

这一部分首先从总体上考察了民事保护令的特点，包括受害人满意程度和殴打者遵守程度，保护令在赋予被殴打妇女权力方面的作用，对保护令程序的批评，以及保护令的执行。然后，本文分析了禁止令的优缺点，特别强调了禁止令给那些不愿与伴侣分开的受虐妇女带来的问题。

1. 民事保护令概述

保护令是对罪犯未来行为施加具有法律约束力的限制的法院命令。临时保护令通常以单方面、快速的方式提供，在此之后，可在通知被申请人并举行听证会后授予最终命令。民事保护令可通过独立的法律程序获得，代替或补充离婚诉讼或刑事起诉。获得保护令的程序通常设计得很简单，以便允许受害人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继续进行；然而，由律师代理提高了受害者获得有利结果的机会。除了法律代理之外，非律师辩护律师受训帮助受虐妇女对参与保护令程序的受害者非常有帮助。

虽然美国所有司法管辖区都有民事保护令，但程序和实体规则因管辖区而异。这些规则包括谁有资格申请命令，授予命令需要什么证据（包括已经发生的行为的类型和当事方之间的关系），以及临时命令或最终命令的期限。保护令中可能授予的救济类型也各不相同。除了要求施虐者远离和不接触受害者外，给予的救济可包括禁止进一步虐待、儿童监护和探视、配偶抚养和子女抚养、金钱补偿、禁止持有枪支和其他武器、对殴打者进行强制性咨询等措施，以及法院认为适当的其他救济。管辖区之间的这些差异直接影响保护令的可获得性和有用性。提供广泛覆盖和全面救济的法律为家庭暴力受害者提供了最大的好处。

民事保护令旨在根据每个受害者的需要制定。通常情况下，输入保护令的过程是从表格或清单开始的，表格或检查表可以填写特定类型的救济，以适应具体案件。不幸的是，有些法官没有利用这个机会，通过详细说明授予的免责，来定制保护令，而是依赖于一般性的救济标准格式中的条款。这种缺乏个性化和特殊性的情况削弱了命令的有效性。

本次讨论的主题是民事保护令。刑事诉讼中也有保护令。刑事保护令给受害者带来了固有的困难，因为检察官以促进公众利益为目标控制刑事诉讼程序。民事保护令为被殴打妇女提供了行使其自主权的更大机会因为民事诉讼是由受害人为自己的利益而提起和指导的。

在许多方面，民事保护令可能比对施虐者的刑事起诉更有利于受害者。许多妇女不想让她们的伴侣被捕或被送进监狱；她们认为保护令中提供的救济类型更有可能使她们自己和她们的子女受益。有色人种的妇女在将她们的伴侣暴露于刑事司法系统时尤其犹豫不决，因为刑事司法系统历来歧视少数群体。对于移民来说，刑事定罪可能导致驱逐出境，这是妨碍参与刑事司法系统的另一个障碍。

根据适用的州法规，保护令可以根据非犯罪行为发布。此外，保护令适用于不太可能导致有意义的刑事处罚的轻罪，以及因证据问题而难以定罪的罪行。此外，保护令还可禁止施虐者从事今后不违法的活动。因此，民事与刑法相比，保护令对虐待行为撒下了一张更大的网。然而，民事保护令并不是完全独立于刑事司法系统；如果该命令遭到违反，则可能产生刑事强制执行程序。民事保护令是一种独特的混合体：“由刑事司法系统以受害人发起的对执行权的干预”。

民事保护令的一个主要优点是，它使家庭暴力受害者接触到法律制度，这反过来又为其他社区资源打开了大门，例如，社会服务机构和受虐妇女支持团体。寻求民事保护令往往是受虐妇女获得法律援助以制止暴力的第一步。因此，民事保护令是受害者获得各种资源和支持的途径。此外，民事保护令使受害者在以后选择诉诸刑事司法系统时更容易利用，因为如果有保护令，警察往往更愿意以虐待罪逮捕殴打者。

1.受害者满意率

民事保护令充其量可以帮助实现许多目标，包括制止暴力、保护受虐待的妇女、儿童和其他家庭成员、追究罪犯的责任、向受害者及其子女提供经济支持、向罪犯和公众传达家庭暴力不会被容忍的。实证研究一直显示，获得保护令的妇女的满意度很高。例如，国家法院国家中心在三个司法管辖区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在六个月前获得保护令的妇女中，超过85%的人认为自获得保护令以来，她们的生活有所改善，超过80%的妇女感到更安全，威斯康星州的一项研究发现，受害者的满意度为86%，其中一半的女性表示非常满意；94%的女性认为自己获得保护令的决定是正确的。在科罗拉多州进行的一项研究报告称，在收到保护令一年后，84%的女性在对四个州的家庭暴力机构的客户进行访谈的基础上，72%的人认为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安全或非常安全，不会受到人身伤害，在获得保护令的妇女中，72%的人认为她们在防止进一步的虐待和暴力方面“有点有效”或“非常有效”

对保护令的满意程度并非在所有妇女群体中平均分布。值得注意的是，在威斯康星州的研究中，想要结束这段关系的女性的满意度要高于那些想要继续这种关系或是矛盾的女性，名不想维持她们关系的女性。事实上，许多还没有准备好结束一段关系的女性根本就没有寻求保护令，或者没有完成获得保护令的过程；因此，她们选择退出保护令制度，然后才能衡量她们的满意度。

2.殴打者的遵守率

衡量虐待和违反保护令的持续性的研究结果比调查受害者满意度的研究结果更复杂。一些研究报告说，在发布保护令之后，暴力发生率和遵守率相对较高。一项基于对西雅图受虐妇女的采访的研究发现，在9个月的时间里，接受保护令的妇女与没有得到保护令的妇女相比，发生身体暴力的次数减少了70%。除了身体暴力减少外，这项研究还表明，有保护令的妇女与没有得到保护令的人相比，除了不受欢迎的电话外，其他形式的虐待的可能性更小。同样，德克萨斯州的一项研究表明，申请保护令的妇女报告说，申请保护令的一年中，平均暴力水平显著降低，实际上收到命令的人比没有收到命令的合格申请人报告的暴力更少。国家法院国家中心的研究发现，三个月后，72%收到保护令的妇女报告说对施虐者“没有问题”，六个月后，有65%百分之一百零四没有问题

然而，在其他研究中，报告的再次滥用和不服从的比率更高。例如，在科罗拉多州的一项研究中，获得命令的妇女中有60%的人在第二年受到命令中所指名的男子的虐待；到目前为止，报告最频繁的虐待类型是心理虐待。马萨诸塞州的一项研究发现，49%的罪犯在签发命令后两年内再次虐待受害者在对四个州的家庭暴力机构客户的研究中，24%获得保护令的妇女在获得保护令后的四个月内遭受身体暴力，56%的妇女遭受非身体虐待。

根据威斯康星州的研究，如果女性不想结束关系或对保护令产生矛盾，那么她们不遵守保护令的风险更高。很多不遵守保护令的行为都是以违反禁止接触的形式出现的。因此，看来，如果受害者不确定她是否想与伴侣断绝关系，旨在终止双方联系的保护令更有可能遭到违反。

3.影响遵守保护令的特征

实证研究表明，打击者的特征和关系会影响依从率。打人者并不都是一样的，他们中的一些人比其他人更有可能违反命令。根据马萨诸塞州的研究，有犯罪记录的施虐者比没有犯罪记录的人更容易再次虐待受害者；那些有较新和更广泛犯罪记录的人，再次受虐的可能性增加了。其他研究得出了可比的结果。这些发现与以下理论相一致：在对刑事制裁的社会后果影响最小的社会成员中，对法律的遵守程度降低了。在对逮捕殴打者的影响的研究中出现了类似的模式，研究发现，在已婚和就业的男性中，逮捕比未婚男性具有更强的威慑作用，失业，生活在贫穷、犯罪率高的社区。目前，作为保护令对象的打人者中，很高比例的人有犯罪前科和其他特征，表明再犯的风险更大。单靠保护令是不太可能阻止这些罪犯进一步虐待的。矛盾的是，最有可能被保护令吓倒的施虐者——即“没有前科的中产阶级或上流社会的施虐者”——在保护令诉讼中的代表性显然不足。

另一个与违反保护令有关的因素是这种关系中的虐待历史。科罗拉多州的研究发现，在保护令颁布后一年内，虐待行为的再次发生与该保护令发布前一年发生的虐待类型和严重程度有很大关系。此外，在听证会上，施虐者对保护令的抵抗程度是命令后虐待的有力预测因素。这些标准在预测哪些情况下最可能导致不遵守保护令，因此最需要额外的保障措施。

4.调和受害者满意率和殴打者顺从率之间的差距：赋予受虐待妇女权力的重要性

根据这些实证研究，对她们的保护令感到满意的妇女人数超过了没有违反她们的保护令的人数，这一事实有什么解释呢？一种可能的解释是，尽管有人违反了命令，但虐待的数量和严重程度都低于命令发出之前。因此，妇女的满意度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虽然虐待行为没有被消除，但已经减少了。

另一种解释是，遵守率和再虐待率并不是衡量保护令成功与否的唯一有效方法。尽管确保妇女免受暴力侵害是保护令的一项重要功能，但使受虐待妇女能够行使其自主权是另一个方面。对许多妇女来说，获得保护令是一种极大的赋权，因为它要求维护自己的需要，与施虐者抗衡，并争取一个强有力的机构盟友。这种授权可能是结束虐待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步骤。一位拿到订单的女士说：“在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拿着它，然后又拿着它，我需要向他证明我已经厌倦了成为一个受害者。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帽子感觉，那种反抗和大声说话的感觉。

通过打破对虐待的沉默，并公开记录私底下的秘密，受虐妇女可以重新获得一种控制感，从而使她们能够采取进一步措施改善自己的生活。除了给妇女一个发表意见的机会外，保护令起到了放大她的声音的作用，它明确地告诉殴打者他的行为是不可接受的，社会谴责家庭暴力，鉴于这些好处，许多受虐妇女发现获得保护令的过程是“自己的奖励”，这一点也不奇怪。

5.对保护令程序的批评

在法庭上，尽管有一些令人费解的问题，但在获得高级法院的保护方面，女性的满意度得到了改善，恐吓或尴尬。当法官、律师、辩护律师、法院书记员和法律系统中的其他行为体提供帮助和支持时，他们可以显著提高受害者的体验质量。

6.执行：保护令的“致命弱点”

尽管获得保护令本身可能很有价值，但为了充分发挥保护令的潜力，必须适当执行保护令。根据司法管辖区的事实和法律，违反保护令可能是轻罪或重罪、民事或刑事藐视法庭罪，或两者兼而有之。违反行为可能会使罪犯受到强制逮捕。为了确保充分执行，警察、检察官和法官必须采取有效的政策来管理违反保护令的行为。

目前，保护令的执行情况不一致。即使制定了要求严格执行的法律，它们也常常被忽视。事实上，执行不力可能是研究结果显示不遵守保护令的比率很高的主要原因。

在美国最高法院最近裁定的Castle Rock诉Gonzalez镇案中，原告声称，她一再通知当地警察局，她分居的丈夫绑架了他们的三个女儿，违反了保护令。尽管一项州法令指示警察逮捕违反保护令的罪犯或寻求逮捕令，但警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名男子后来杀害了所有三名儿童。这起悲惨的案件与许多其他案件一样，强调了这一必要性更好地执行政策。对执法人员、检察官和法官进行适当的培训，虽然不是灵丹妙药，但可以帮助改进执法实践

尽管对强制执行方法的全面讨论超出了本文的范围，但仍有一些创新的结构方法似乎有希望作为改进保护令执行的方法。对家庭暴力的法律干预如果相互结合并利用非法律资源，则最为成功。因此，社区对家庭暴力采取协调一致的对策，包括司法、警察、检察官、缓刑、宣传团体等实体之间的持续协作，社会服务机构可以是“改进执法程序的一种特别有效的方法。”

专门的家庭暴力法庭也显示出了良好的效果。最具雄心壮志的专门法庭提供“一站式购物”服务，将法律体系的不同组成部分（如刑事和民事诉讼）以及获得非法律服务的机会，如家庭暴力宣传组织，专业警察部队和检察官部门有可能提高效率，发展专门知识，最大限度地减轻受害者的负担，并改善案件结果

鉴于利用法律机制制止家庭暴力的困难，一些评论员提出了家庭暴力案件法律制度的替代办法，包括治疗性或恢复性司法方法。这些模式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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