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玫瑰门》《大浴女》中知识女性成长原因探析
2024-02-05 09:33:11
论文总字数:8847字
摘 要
铁凝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最大贡献在于她善于站在女性的角度,展现女性人生的悲欢离合,从而折射出当时社会坏境,并启发人们探讨女性的生命价值。铁凝在作品中塑造了各式各样的女性,其《玫瑰门》《大浴女》中塑造的知识女性最为特别。这些知识女性在成长蜕变的过程中,几乎都受到了周围环境、女性及男性的影响,最终,她们通过自我奋斗与救赎,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关键词:铁凝;知识女性;成长
Abstract:Tie Ning’s greatest contribution to the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is that she is good at start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women to show the female"s grief at separation and joy in union,so that she can reflect the prevailing social environment and inspire people to explore female"s life value. Tie Ning shaped different women in her work, and the intellectual women is the most special in Rose Door and The Bathing Woman. In intellectual women’s growth trajectory,they are almost influenced by the surrounding environment, women and men.Eventually,they find the meaning of life through self struggle and redemption.
Key words:Tie Ning;Intellectual women;Growth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时,随着改革开放热潮的推动以及西方新女性主义运动的影响,中国女性文学摆脱了踌躇不前的状态,开始了茁壮发展。到了21世纪,随着社会生活日新月异的发展,女性文学在中国文学中占有着越来越重要的地位,随之也涌现出了大量优秀的女性文学作家,铁凝是这些作家中不可忽视的一位。她不仅通过作品展现了女性文学的魅力,启发人们思考女性的生命价值,还在作品中塑造展现了一类不屈于压迫的顽强成长的知识女性的魅力,这些知识女性在成长的过程中,无一例外都受到了周围环境影响、女性影响和男性影响,并通过自我奋斗与救赎开辟了光明道路。
一、周围环境给知识女性带来创伤
《玫瑰门》中的苏眉和《大浴女》中的尹小跳是铁凝作品中知识女性的代表。苏眉和尹小跳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成长的,因为年幼的关系,她们免受被批判的女性厄运,而是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来窥伺她们的生存环境,也因此而看到了人性的丑恶黑暗,她们本身所受到的良好教育再加上生存环境等的影响,推动着苏眉、尹小跳成为了有理想、追求独立人格尊严的知识女性。正如罗伯特·欧文说:“环境决定着人们的语言、宗教、修养、习惯、意识形态和行为性质。”[1]P23无论是《玫瑰门》中成长坎坷的苏眉,还是《大浴女》里自我救赎的尹小跳,她们的成长都不是孤零零地成长,而是与周围的环境息息相关的。
《玫瑰门》中的苏眉亲身体验了文化大革命的残忍,姑爸的惨死更是让苏眉雪上加霜地体验到了文化大革命带给女性的折磨、恐惧和噩梦。姑爸在《玫瑰门》中的第一次出场就吓到了苏眉,“那是一个男人,不,那是一个女人,不,那是一个男人。”[2]P29“姑爸,这是眉眉从未听说过的一种称谓。是姑又是爸,是姑还是爸?”[2]P30而姑爸半强迫半逼迫地帮眉眉掏耳屎,更是让眉眉无法对姑爸亲近。但姑爸生来并不是姑爸,而是一名希望能过着贤妻良母生活的传统女性,但因为长着一个大下巴而在新婚之夜被丈夫抛弃,希望破灭之后企图用男性化的外表来否定自己的性别,把自己列于男性行列中,成为掌握女性命运的社会主导者,以此来消除自己内心的伤痛。这男性化的外表让姑爸从心灵上拜托了男性压迫,暂时忘却了男性带给自己的伤害,殊不知却把自己推向了另一个深渊。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由于姑爸男性化的外在,她以令人心痛的性别迫害结束了凄惨的一生。姑爸的遭遇在文化大革命中并不是特殊的,而是普遍存在的。令人发指的姑爸的惨死向苏眉、向我们诉说了生活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的女性的不可改变的悲惨命运:作为一名女性,即使是一无所有的女性也无法摆脱那个时代的人性扭曲和悲剧命运的魔爪。苏眉是姑爸悲惨且短暂一生的见证者,她通过亲生感受,体会到了女性生存的艰辛和懦弱,也体会到了文化大革命带给女性的恐惧,这种恐惧深深扎根于苏眉的内心,无法忘却。这也成为了苏眉响勺胡同里不愿回忆的噩梦。姑爸的死和文化大革命成为苏眉响勺胡同不愿回忆的第一个噩梦,也成为了苏眉迫切离开响勺胡同的第一个动力,在苏眉成长道路上起到了推泼助澜的作用。
除了文化大革命这个社会环境对苏眉造成的影响,性环境对苏眉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甚至形成了苏眉一生的创伤,其中“功不可没”的就是婆婆司漪纹,她甚至恶意计划让年幼的苏眉看见舅妈竹西和邻居大旗的欢娱场面,这带给苏眉巨大的震撼,除此之外,苏眉还遭遇了露阴癖等等都成为了年幼苏眉性成长道路上的重大事件,也让年幼的苏眉在性成长这条畸形的路上遭受了难以比拟的创伤,这创伤让苏眉一生都活在性阴影下,成为了苏眉响勺胡同里不愿回忆的第二个噩梦,这噩梦让苏眉“在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里认为它是丑陋、罪恶、肮脏、阴险的,让我想起它就要呕吐就手脚冰冷”[2]P218。看似平淡无奇的生活环境,却造成苏眉人生上不少的创伤和痛苦。
- 周围的女性行为给知识女性带来影响
如果说,成长环境给苏眉和尹小跳打开了一扇大门,那么她们周围的其他女性的行为则在推动苏眉和尹小跳走出了这扇大门的过程当中,对知识女性产生或正面或负面的影响。《玫瑰门》里姑爸悲剧的一生,竹西对生活的坦然直至最后的落寞,都对苏眉的成长产生了引领指导的作用。《大浴女》中母亲的偷情,让尹小跳对母亲怀有一种繁杂的感情和感受,同母异父的妹妹尹小荃的死让她怀有着无法抹去的罪恶感,这些感情都推动着尹小跳急迫地想要摆脱她成长的地方。姑爸、竹西、尹小跳的母亲和尹小荃在走过她们自己独特丰富人生的时候,对知识女性的成长也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玫瑰门》中苏眉正满怀期待的去窥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陌生变化:“她的胸脯开始膨胀,在黑暗中她感觉着她们的萌发”[2]P190,但是婆婆司漪纹的窥视,如初到婆婆家时饭桌上“不能这样”[2]P27、“不能那样”[2]P27的规矩,跟踪苏眉的同学活动、约会等种种行为,一方面深刻的描绘出苏眉所说的“一个追上来的婆婆,一个穷追不舍的婆婆”[2]P318的场景,让苏眉不管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都感受到被掌控和监视的感觉,一方面也让苏眉无法正视自己的变化,也无法尽情的表达自己的诉求,她迫切想逃离这个家,此时竹西(舅妈)对爱情的坦然,以及身体的健康和美,如宝妹吃奶时的乳房,那乳房“像是一个仅有奶水的婴儿离不开的器皿。可现在它远远不是,它是球,是两个自己跳跃着又引逗你去跳跃的球”[2]P92,竹西的行为举止让苏眉从婆婆的强烈控制欲中得到了短暂的放松,从心灵和身体感受到与男性截然不同的女性美,向苏眉传达出强烈的释放自我的诉求,从而促使苏眉坦然的去享受自己健康的美,激发了苏眉作为一名少女的蓬勃生命。不仅让苏眉“在那幽暗复杂的四合院里开始了生命意识的萌动和跳跃”[2]P192,同时也与婆婆司漪纹对苏眉产生的负面影响相对,成为苏眉走上自我奋斗和救赎的道路上不可或缺的指向标。
与竹西对苏眉产生的正面的身体健康与美的影响不同,《大浴女》中的母亲章妩对女儿尹小跳产生的是负面作用。章妩的身上无法找出中国传统提倡的贤妻良母的条件或资格。面对快要结束的城里快活日子,也为了回避在乡下的苦日子,章妩勾引了唐医生,从而获得了假病条。章妩知道自己怀上了唐医生的骨肉时,她丝毫没有偷情的愧疚感而是坚持生下来,这种种的行为“反叛了男权传统关于女性贤妻良母角色定位”[3],彻底打破了尹小跳心目中的“母亲”形象,让尹小跳对母亲章妩持有一种五味杂陈的复杂情感,一方面想要敬重自己的母亲,另一方面又痛恨母亲的偷情行为。母亲的反叛行为和这爱恨交杂的感情也打开了尹小跳的反叛之门。尹小跳无法排解这种感情,也无处宣泄,最终将自己对母亲复杂的情感投射到母亲与唐医生偷情生下的女儿——尹小荃的身上。尹小跳将尹小荃视为自己的冤家乃至是仇人,当蒙昧无知的尹小荃一步步走向没有井盖的污水井时,尹小跳视而不见,甚至出手阻止尹小帆,尹小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尹小荃走向死亡的深水井,成为了尹小荃之死的间接帮凶。尹小跳天真地认为尹小荃的死可以让自己对母亲的痛恨得到一丝放松和解脱,但是尹小荃死后,尹小跳发现自己对母亲的复杂感情和对尹小荃的敌意转换成了自己内心的罪恶感和愧疚感,这感觉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尹小跳,即使看到家里的沙发,尹小跳仿佛都能看到尹小荃的身影,甚至在小说最后一段中,“尹小跳恍惚看见了幼年的尹小荃”[4]P297。尹小跳盼望着能从尹小荃的死中跳出对母亲章妩的复杂感情和对尹小荃的敌意,却没想到自己却跳入了另一个深渊——对尹小荃的死的愧疚和罪恶,尹小跳一生都受尽了这深渊的折磨,同时也不知不觉中走向自我救赎的道路。
三、男性促使知识女性成长
铁凝在《玫瑰门》、《大浴女》中不仅仅将目光投入到知识女性的生存和成长道路,还将目光投入到这些知识女性的另一半——男性的身上。这些男性或是自私无耻,或是懦弱卑贱,或是体贴温柔,但都无一例外的对知识女性的成长产生刻骨铭心的影响。
《玫瑰门》里对苏眉男性影响最大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性,而是男权代表——司漪纹。司漪纹用各种疯癫的行径去争夺和宣告权利,如苏眉初到婆婆家时饭桌上“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规矩,正如福柯说“疯癫不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是一种文明产物,没有把这种现象说成疯癫并加以迫害的各种文化的历史,就不会有疯癫的历史”[5]P87,司漪纹的疯癫也是原因的。司漪纹本是一个天真烂熳的女子,因为婚前偷尝禁果,婚后丈夫对她百般羞辱,甚至还报复性的将性病传染给她,雪上加霜的是公公将一切的背时都归罪与司漪纹,这一切都让司漪纹明白了男性的懦弱卑贱和自私自利,打破了她心目中的男性的幻想,也把她推向了疯癫的不归路。司漪纹要塑造一个复合自己要求的男性,而这男性的最佳人选就是自己,所以她要推翻现在的男权,建立属于自己的权利。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司漪纹不择手段:说谎陷害自己的妹妹,在文化大革命时对姑爸熟视无睹,间接地导致了姑爸的惨死,她通过自己的不幸积蓄着力量,并且锲而不舍地自虐和虐人,从年轻斗争到年老,经过了与竹西、罗大妈等人的无声或者是有声的战争后,司漪纹终于成为了庄家的当家人。但是可笑又可悲的是,深受男权制度迫害的司猗纹本想脱离男权的束缚和压制,最终却成为了男权制度最有利的帮凶和维护者。她疯癫了一生,她嫉妒了一生,她不愿意年轻的女性活的比自己快活,司漪纹甚至畸形到企图将寄养在自己家的外孙女苏眉改造成年轻的自己,而且还用自己变态反常的性别规范来要求自己的外孙女,并且窥伺着正处在青春期变化中的苏眉以此来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干预插手并且破坏儿媳妇竹西的生活。司漪纹没想到,她的种种残忍疯癫的行为在满足自己私欲的同时,也打碎了苏眉童年的美梦,使苏梅分外的早熟,也让苏眉产生迫切想要离开响勺胡同的想法。除了司漪纹这个男权代表之外,对苏梅人生影响最大并进一步推动苏梅走上自我奋斗与救赎道路的男性就是叶北龙。叶北龙第一次出场的时候,是以一种落魄但桀骜不驯的男性英雄的现象出现的,这成功的吸引到了正在成长的苏眉。但是叶北龙的高大形象是脱离不了当时的政治环境的,当一切都风平浪静时,叶北龙就失去了苏梅所喜爱的男性英勇气概。对苏眉和叶北龙而言,在响勺胡同中度过的时光是美好的,因为那时的他们是两情相悦、彼此相爱的。但是,好景不长,当一切都开始变得明朗的时候,叶北龙却开始踌躇不前,让苏眉豁然明白了男性面对政治时可以表现出极大地自我牺牲精神,尤其是在面对两性情感的时候,叶北龙又表现出一种自私和无耻,只想到自己的男性欲望,例如叶北龙说他不光想结婚,甚至还希望结婚过后偶尔和竹西纵欲时,苏眉大失所望,明白了男性的懦弱无能,也明白了自己的人生只能自己奋斗。但是在作品的结局中,铁凝并没有将苏眉与叶北龙的关系明朗,而是在最后留下了一个悬念,这也代表着苏眉甚至是铁凝本人都对男性存在着一点期待与幻想。
在铁凝的另一部长篇小说《大浴女》中,铁凝塑造了一群贪图享受却不想承担责任的懦弱卑贱的男性,同时也塑造了体贴温柔的男性。这些男性无一例外的贪恋着知识女性的温暖,满足了知识女性对男性的最美好的幻想,同时也让知识女性认清了男性的丑恶嘴脸。《大浴女》首先刻画了一个经历过文革的著名导演方兢。方兢在文革十余年内,精神和身体遭受了沉重的双重折磨,雪上加霜的是还丧失了自己的性功能。当他得到年轻尹小跳的爱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心是这样的轻盈,以至于连性功能都恢复了,“是尹小跳重新把他变成了一个男人”[4]P182,由此可以说,尹小跳不仅仅是方兢忠实的追求者,更是方兢的拯救者。方兢情到深处曾经跪着求尹小跳和他结婚,但当尹小跳主动提出结婚的要求时,方兢表白了自己对尹小跳的爱,但拒绝了结婚的要求,遭受了心灵创伤的尹小跳才发现,这个男人终究是一个只想占有索取却不想负责付出的男人。直到多年之后,尹小跳才真正认识到方兢的真面目:“那是一个遭受过大苦大难的中年男人,当他从苦难中解脱出来之后,向全社会,全人类、全体男性和全体女性疯狂讨要的强烈本能,是讨要,且是迫切的,因为时光如流水,他越来越知道自己不是时光的对手。”[4]P238这不仅是尹小跳对方兢的认识,也是作者铁凝对都市男性的独特认识。与方兢截然不同的,是另一个男性——陈在。陈在在事业上颇有成就,对女性也是呵护关爱,也一直深爱着尹小跳,只是年少的尹小跳沉浸在对方兢的盲目爱慕中,蒙蔽了她对陈在的爱。当尹小跳终于发现自己对陈在的爱时,陈在却已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两人心心相印,却无法相拥,就像刺猬一样,只有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确保他们不会彼此伤害。作品中还特意描写了尹小跳与陈在轰轰烈烈的性爱场面,这场性爱让尹小跳深刻的了解到“如此完美的性爱对象不是‘此在’而是‘陈在’,他是沉积于历史中的存在”[6],她也因此明白了生命中什么事最重要的,所以尹小跳决定离开,决定去找寻自己的生命意义。
除了《玫瑰门》、《大浴女》两部长篇小说中的男性,铁凝写于1994年的《无雨之城》又描绘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男性——普运哲。与方兢类似,普运哲是一名生活在阉割恐惧中的男性。他虽然在人生仕途上一往无前,但是内心却非常愁闷。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陶又佳,在陶又佳的身上,他重新找到了身为健康男人的力量。但是当面对爱情与仕途的时候,普运哲又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到以前委顿的生活。普运哲的种种行为都让陶又佳认识到男性的本质——不负责任的占有。
其实,无论是叶北龙(《玫瑰门》)、方兢(《大浴女》)还是普运哲(《无雨之城》),他们都曾带给知识女性前所未有的欢愉,充分满足了知识女性的幻想和期望,但也让这些女性认识到男性的真实面目,认识到男性本身的不确定性,以及女性要想成为一个自力自主的个体,必须要依靠自我,从而推动着知识女性走上自我奋斗与救赎的道路。
- 知识女性通过自我奋斗与救赎开辟了光明道路
正如《墓碣文》中所说的一样,“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7]P56,铁凝在这两部作品中描述了周围环境的恶劣,周围女性和男性或正面或消极的影响,本意就是“希望女性能够于无所希望中开辟出自己的救赎道路,不再将希望寄托于自身所处环境的改变,不再把自己作为他者世界的附庸,而是通过自我意识的觉醒,成为真正独立的个体”[8],就是希望这些知识女性通过自我奋斗和救赎开辟人生光明道路。
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将人的生存心理分为了两个方面:基本需要和发展需要,而基本需要又分为生理需要、安全与保障的需要和爱与归属的需要。按照这一理论,苏眉走上自我奋斗与救赎的道路正是因为在成长道路上缺少爱与归属的需要。《玫瑰门》中14岁的苏眉在婆婆的恶意安排下看见了竹西和大旗的欢娱场面,婆婆对苏梅的监视掌控等,都无法让苏眉感觉到一丝的爱,冷冰冰的环境让苏眉清醒地明白响勺胡同里没有属于自己的归属,因而她义无返顾的带着苏纬离开了响勺胡同,这次逃离是苏眉对所遭受的各种压力和迫害的第一次反抗,正式宣告她与以司漪纹为代表的男权的决裂!苏眉是充满希望的一代,她出生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在林林总总的波折中长大,经历并且体验了中国的新时代,也紧紧抓住了新时代的机遇。苏眉见证了姑爸的惨死、竹西落寞的一生以及司漪纹畸形的人生,并且深刻了解到了女性生存的艰辛和女性的软弱,这种认知让她身上的女性意识得到了觉醒和解放,同时也开启了苏眉自我奋斗的大门,帮助苏眉冲破了旧式女性的成长轨迹,“在她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女性整体的成长、女性成长所付出的痛苦的代价以及女性成长的必然。”[9]“如果说写于80年代初的《哦,香雪》还是初出茅庐的铁凝对山村少女世界的一种纯净的想象的话,那么《玫瑰门》中的苏眉则是而立之年的铁凝自我审视、自我反省与自我发现、自我觉醒的必然结果。”[10]P136
十年之后,又一个苏眉出现在了铁凝的作品中,那就是尹小跳。但是尹小跳又不是苏眉的复制体,她可以说是苏眉的衍生和发展。尹小跳的魅力就在于比苏眉多出了自我救赎。而这自我救赎的本源便是母亲章妩与唐医生偷情的产物——尹小荃。从表面上看来,尹小跳和她的妹妹尹小帆以及唐菲是尹小荃死亡的共犯。从现实条件上看来,这仅仅是一种巧合,但是在心理上看来,这巧合给尹小跳带来了无以言语的罪恶感,也正是这罪恶感开启了尹小跳自我救赎的大门。唐菲在弥留之际,竭尽全力在尹小跳的面颊留下了一个吻,从尹小跳的心理出发,这就是唐菲将自己的罪恶感移驾给了尹小跳,让本来就罪恶感深重的尹小跳背负了更加沉重地负担。而尹小帆时不时的折磨尹小跳,更是让尹小跳不断反省自己,不断的进行自我救赎。终于在漫长的岁月中,尹小跳完成了从被动到主动地救赎。当她与陈在之间没有任何障碍的时候,尹小跳却拒绝了,因为她希望用更多的艰辛来惩罚自己,只有这样她的灵魂才能得到洗涤和净化。在这样的净化过程中,尹小跳发现自己理解了父母。在小说的最后,尹小跳看到了俞大声的孙女,仿佛看到了尹小荃一样,直到这里,尹小跳才真正完成自我救赎,于是,她决定,要重新开始。
无论是《玫瑰门》中的苏眉、《大浴女》中的尹小跳,还是《无雨之城》中的陶又佳,她们的成长都是离不开周围的环境,也离不开自己身边的女性或男性的影响,这些外在的条件在带给她们欢乐或是创伤的时候,更多的是让她们意识到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女性,只有通过自我意识的促进,通过自我奋斗或救赎的道路才能探索出自己生存的价值。
铁凝《玫瑰门》《大浴女》最值得称赞之处,就是从一个女性的视觉出发,展示了身处于不同时期的各式各样女性的生存情形,体现了自己本身对女性意识的不休探寻和追求。而作为其中不可忽视的知识女性,更加鲜明的展现出铁凝希望的女性嬗变的过程,也正是在这两部作品中的周围环境和周边人的影响,才打开了知识女性自我奋斗与救赎的大门,探索出女性生存价值以及女性自我意识。
参考文献:
[1]罗伯特·欧文:《欧文选集》,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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