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三曹诗歌风格及其差异性
2024-02-05 16:54:08
论文总字数:7212字
摘 要
:作为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三曹创作风格带有着浓厚的时代特点,那便是意境宏大,笔锋畅朗,雄健沉浑,慷慨悲凉。然而有同也会存异,在这样相近的遒劲俊朗的建安风骨之下,曹操父子三人的诗歌风格同样也存在着差异,本文就三曹诗歌的创作风格中所存在的差异性作出初步探讨,主要从三人所处的生活背景,人物性格两大方面进入剖析。关键词:三曹;建安风骨;诗歌风格;差异性
前言
彬彬之盛,大备于时。建安文学是我国文学发展史上浓墨重彩的灿烂一笔,一大批渴望建功立业,平定天下的能人志士,在邺城铜雀台泼洒笔墨,指点江山,掀起了我国诗歌创作史上的一次大变革与高潮。在此之前,汉代诗歌始终是以“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1]的功利主义思想作为主流,文坛呈现出一种腐朽沉闷的气氛,三曹诗歌的出现,一扫以往文风的颓态,给文坛注入了新鲜的活力,焕发出崭新的气象,诗歌多取材于汉乐府名歌,以五言为主,然而却做到了推陈出新,旧瓶装新酒,反映了社会现状与民生疾苦,同时抒发了自己立国安邦的雄心壮志具有着相当鲜明的时代特色。
曹丕在《典论·论文》中阐述过这样一个观点:“文以气为主”。[2]诗文体现出一个人的气韵与性格,在沉郁慷慨的大背景之下,三曹在各自的作品中又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风貌。本篇论文所要展开讨论的,便是建安文学代表人物“三曹”各自的诗歌风格及其他们在各自诗歌风格中所表现出的差异性。
一、三曹的诗歌创作风格
(一)曹操的“古直悲凉”
孟德诗歌多以慷慨悲壮为主,是礁石上的铜铸铁浇,给人以一种雄浑壮阔的震撼,“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便是曹操诗风的写照。家国情节,忧患意识,是曹操诗风的基调,作为建安文学的开创者,其诗风自然也具有着相当的创造性,曹操的诗歌创作着眼于反映社会现实,一反之前汉末文学的重形而忘意,古朴遒劲,不着修饰,呈现出一种古拙质朴,沉郁悲凉的高远气象,在悲壮中显露豪迈。在《短歌行》中这样的情绪得到了最好的表达: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短歌行》成诗于建安十三年,时值曹操五十四岁,年华将尽而大业未成,心中难免会生出酸涩苦闷,借酒浇愁。然而曹操并不同于一般的文人骚客,只知沉浸在悲苦之中而难以自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在此曹操坦露出了自己求贤若渴的心情他需要更多的能人志士来匡助自己,以期求能够早日平定天下,“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诗尾曹操以周公自比,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士,这样的求才之心,是何等的殷切。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耸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初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观沧海》一诗,堪称是山水诗的开山之作。时建安十二年,曹操北征乌桓大胜之际,曹操在诗文中所展现的气象是何等的大气磅礴:“日月之行,若初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曹操立于碣石之上俯瞰沧海,叱咤风云,仿佛是要将这片天下也一并纳入自己的胸怀,整首诗所展现出的意境甚为开阔,夺人心神。
曹操的诗歌体现了他作为政治家的远大抱负,治国安邦,解民于水火,不畏艰险,积极进取,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曹操秉承着古人之风,以一种刚毅稳健的姿态将汉代文学翻向了崭新的一页。
(二)曹丕的“文士之风”
曹丕在诗歌创作风格上并没有沿袭父亲的沉郁悲壮,诗歌题材多以表现男女恋情与游子愁思为主,这便显得曹丕的诗歌有着文人雅士之风,细腻婉转,清丽多姿,走的是清逸的路线,并没有过多强烈的情感表达,只如同清风拂面,用一种不急不缓的语调向你娓娓道来,这样的情感,曹丕流露在了《秋胡行》之中:
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嘉肴不尝,旨酒停杯。
寄言飞鸟,告余不能。附折兰英,仰结桂枝。
佳人不在,结之何为?从尔何所之?乃在大诲隅。
灵若道言,贻尔明珠。企予望之,步立踟蹰。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
“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与佳人相期而未果的苦闷在开篇之际便跃然于纸上,“佳肴不偿,旨酒停杯。”没有佳人在侧,即便是珍馐万千也是食之无味,思绪绵绵,如怨如诉;“企予望之,步立踟蹰。佳人不来,何得斯须。”诗人在等待佳人的过程中左右踟蹰,即便内心的渴望是无比迫切,但在举止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过分的行动,只是一股难以言明的忧愁哀思萦绕于纸间,令人遐想万千。
在《丹霞蔽日行》中,曹丕给我们所描绘的,是一片自然天成的通透清幽:
丹霞蔽日,采虹垂天。谷水澹澹,木落翩翩。
孤禽失群,悲鸣云间。月盈则冲,华不再繁。
古来有之,嗟我何言。
曹丕在这首诗中体现了他对于生命的一番感悟,是生命与自然之间的一次无声的互动。落霞蔽日,彩虹遮天,流水落叶,孤雁南飞,所见的风景再美,却奈何终将成为过眼烟云,匆匆逝去,如同天上的一轮明月,满月之后便会有所残缺,这是自古便已存在的道理,我只是徒劳地发出一声慨叹罢了。
较之父亲,曹丕的诗歌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美人这一意象在诗歌作品中并不少见,或确指二八佳人,或在暗喻心中的追求与寄托,曹丕将情感蕴于内心,以一种含蓄委婉的语气表现其独有的清逸风韵。
(三)曹植的“情兼雅怨”
就诗风而言,曹植的诗歌创作分为两个时期,其间以建安二十五年为风水岭。
早期的曹植诗歌颇有乃父之风,激昂豪迈,慨然刚健,《白马篇》便是这一风格的具体体现:
白马饰金羁,连片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徙。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白马在古人的眼中是坚毅、忠诚、奉献、牺牲的象征,金羁白马,幽并游侠,一派少年英雄的气象。在诗的中间着力描写了他的超群武艺以及听闻家国有难后的奋不顾身,英勇无畏,“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诗人在诗的末尾将这种英雄主义气概表现到了极致,散发出一种震撼人心的慷慨豪迈,为了家国大义不计生死,令人心驰神往。
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逝,曹丕即位并称帝,曹植跌落到了人生最为黑暗的低谷。兄长的百般打压使其空负才学却郁郁不得志,有治世报国之心却不得受用。虽然内心充满了抑郁和悲愤,却难以通过直白的方式进行表达,只能够托物言志,例如《赠白马王彪》、《杂诗》、《七哀诗》、《吁嗟篇》等文章都是以类似的手法进行情感的表达。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客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妇人的哀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曹植的苦闷,诗中被夫君弃之敝屣的怨妇,又何尝不像是被兄长所厌弃的自己呢。不同背景下的悲戚,却在情感上形成了高度的统一,女子在文学作品中常被喻指为君主或者用来自比自身的高洁品性,而曹植在这首《七哀诗》中的女子则是一位怨妇,满腹才情,却始终不被接受。纵然才高八斗又如何,生平所学学而无所致之,满腔抱负积郁却不得施展,这样的忧愁苦闷,如同一场凄风苦雨,萦绕了曹植的半生。
在诗歌的创作风格与文学地位上,曹操父子三人各有千秋且色散鲜明,是什么造成了三人诗歌风格的迥异呢?这便是我们接下来所要讨论的东西,仔细想来,我觉得可以从这样两个方面着手进行讨论,一便是三人所处的生活背景,二便是三人各自的鲜明个性。
二、生活背景的差异性
(一)曹操所处的生活背景
曹操之于历史,诗人也许只是他的副称,政治家才是最为贴切他的历史符号。生于乱世,成于戎马,便是曹操一生最为真实的写照,东汉末年是天下大乱之时,三国鼎立,群雄逐鹿,割据天下,战乱是那个时代的主旋律,好男儿生于此,当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故曹操“御军三十余年,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3]多年的行军生涯,诗歌仅仅作为抒发情感的排遣之用,对于字句的推敲不甚在乎,往往口出成言,不事雕琢。曹操流传于世的诗歌约二十余首,其中多数是表现自己的政治主张与当时的社会面貌,因景生情,直抒胸臆,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便是一首《蒿里行》: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这首诗讲述的是一段真实的历史,董卓入京后民不聊生,关东群雄决意兴兵讨伐董卓,然而军合却力不齐,踌躇难行,陷入了权利的斗争之中,自结兵患,互为攻伐。貌合神离的起义军并没能还百姓一个清平之世,反而加剧了百姓生活的水生火热,曹操看在眼里,内心也充满了难以压抑的愤恨。
三国时期,我国的人口数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低谷,全国总的人口数量约莫七百六十余万,可以想见战争给人民造成了多么巨大的苦难,公元192年,董卓部将攻破了长安城,历史上是这样描绘当时的情景的:“时三辅民尚数十万户,傕等放兵劫掠,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间相啖食略尽。”[4]人民相食,这是多么可怖的惨状!难怪曹操在《度关山》一诗中会发出“天地间,人为贵”的慨叹。灾祸千里,十室九空,那样的一个时代,迫切地需要一位英雄去改变这一切,金戈铁马,收拾旧山河。
时事造英雄,对于大一统事业的追求,决定了曹操文学风格的形成。
(二)曹丕所处的生活背景
较之于曹操,曹丕所成长的时代已属安定,建安十三年赤壁之战以后,天下三分,大势已定,曹丕虽然也曾跟随父亲东征西伐,但是更多的时间里过着的是“行则连與,止则接席”[5]的富贵生活,身处在较为安稳的环境之中,对于社会现状的感悟并不像自己的父亲那般深刻,对于人生的种种苦难,也不曾拥有过切身的体会,一帆风顺的富贵生活使得曹丕的诗歌风格所散发的是一种文人雅士的宫闱气息,清新雅致,俊逸脱俗。
(三)曹植所处的生活背景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是这样评价曹丕与曹植的:“文帝以位尊减才,思王以势窘益价。”[6]号称天下之才独占八斗的曹植,自年少起便展示出了他惊人的天赋与过人的才情,可以说曹植是在众多赞赏与褒扬声中成长起来的,父亲曹操也从不吝惜对他的欣赏,一度威胁到了曹丕的太子地位。
“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7]在曹植早期的作品中,多数是表达着自己的雄心壮志以及远大的政治抱负,渴望大展拳脚,一展其才学。在《送应氏》中,他“愿为比翼鸟,施翮起高翔”,渴望着大展宏图;在《公宴》中,他“飘飖放志意,千秋长若斯”,尽显少年郎的积极豪迈;在《白马篇》中,他“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为家国大业而舍生忘死。
建安二十五年,是曹植人生的重大转折点,父亲曹操的病逝与兄长曹丕的上位都给予了曹植很大的打击,之后兄长对曹植一直是多番打压,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七步成诗”,对此,曹植也只能是发出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深深嗟叹。
过着的是郁郁而不得志的苦闷生活,心中有千般压抑却难以言明。在《浮萍篇》中,他“浮萍寄清水,随风东西流”,感叹身世如浮萍一般动荡,随波逐流,不得安定;在《赠白马王彪》中,他“感物伤我怀,抚心长太息。太息将何为?天命与我违”,感悟伤怀,哀叹命运不公,造化弄人;在《苦思行》中,耆年隐士“策杖从吾游,教我要忘言”,在现实生活的苦闷得不到排遣,诗人只能将内心的希冀与向往寄托于美好的仙家世界。
曹丕在即位称帝后,最终还是对曹植痛下了杀手,那便是历史上有名的“七步诗”的典故,详见于《世说新语》:[8]
文帝尝令曹植七步作诗,不成者行大法。应声便为诗曰:“煮豆燃豆萁,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愧色。
对于兄长的作为,曹植心中也只能是深深的悲切与无奈,在铁与血的政治面前,亲情不过是最为微不足道的可笑情感。
三、人物性格的差异性
(一)曹操的人物性格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曹操雄才大略,是历史上有名的军事家与政治家,他拥有着大毅力,大气魄,大眼界以及大手笔,戎马一生,敢为天下先。早年的曹操被任为洛阳北部尉之时,便敢于棒杀权贵,挑战上层阶级的不公正,在其权倾天下之后,也是任人唯贤,不拘一格,不避不亲:张秀曾经杀死过自己的儿子与手下爱将,前来投奔之时曹操依旧是设宴款待;陈琳为袁绍做事时多次对曹操进行过口诛笔伐,但后来在曹操的手下仍然得到了重用。在丞相之位时,曹操曾三下求贤令,以期天下贤士纷纷前来助其成就大业。
政治气魄同样能够反映出曹操的文学素养,在文学方面,曹操同样的也是力求创新,不拘泥于俗法,大胆地在汉乐府诗歌题材上加以创新,将现实生活与个人情感融入于诗歌,做到了推陈出新,旧瓶装新酒,不同于以往汉代诗歌的重形式而轻内容,曹操的诗歌显得内容更为充实,情感更为饱满。
对于一个创立伟业的英雄人物而言,令他最为惶恐的,恐怕莫过于英雄迟暮,所以在《步出夏门行》中,曹操才会发出“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的感慨,大业未成,而自己正一天天老去,如何不令自己感到悲凉不安?然而英雄终非常人,即便是年华逝去,时日不再,曹操也能够做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样一位幽燕老将,以他卓然的政治气魄为自身的文学风格打上了独有的鲜明烙印,激昂率真,超迈俗流。
(二)曹丕的人物性格
曹丕给人的印象多为沉稳阴郁,富于理性,然而他在年少之时也多有轻狂恣意之举,吟风弄月,纵马欢歌。是什么使得曹丕的性格发生了转变?这份变化的根源还在于后来的立嗣之争。
曹植在自幼便展露出过人的才情与志向,得到了众人的欣赏与认同,这其中包括了父亲曹操,曹操曾一度想把曹植作为储君栽培,尽管嫡长子继承才是正统,但依旧深深影响着曹丕的太子地位,因此曹丕只能收敛性情,工于心计,学习并吸收作为一名君王所该有的心术与手段,率性而为的生活开始渐渐离他远去,因而曹丕笔下的诗文,多呈现出一种凄郁阴凉的气息,取材多为游子思妇,含蓄婉转,情意内敛,其中《燕歌行》便是其最具象征性的代表作品: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
念君客游多思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何梁。
这是我国诗歌史上现今留存最早的,也是句式最为完整的一首七言诗。曹丕致力于营造一种清丽的意境,语言通俗自然,却也经过精雕细琢,不同于以往诗歌的言志风格,曹丕的诗,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为了艺术而艺术。意象优美,再辅以清词丽句,曹丕以其独到的审美观,给建安风骨注入了几分婉转与深情。
(三)曹植的人物性格
三曹之中,若论谁才情最高,恐怕非曹植莫属。这样一位天纵奇才的文人,细细想来,也正是其这种不自雕励,任性而行的天然本性促成了他日后的悲剧命运。作为文人,率真任性的曹植注定为后世所倾慕,然而作为一个政治集团的继承人,这样的性格是绝不可取的,曹操虽然文风豪迈,但在政治上他做到了外粗内细,谨小慎微,更何况曹植嗜酒,常纵饮无度。空有政治抱负,却无政治头脑,这是对于曹植极为中肯的评价,而这样的任性也使得他十分容易受到外界生活的影响,这也是为何他在经历了由轻狂恣意转入沉郁苦闷的生活之后,诗歌风格产生如此巨大变化的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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