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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雍裕之诗歌价值

 2024-02-06 10:28:55  

论文总字数:9071字

摘 要

:雍裕之是唐朝中期诗人,善于工乐府。他的作品主要内容分为咏物诗,送别诗,伤怀言志诗,爱情诗和宗教哲理方面的诗歌,在诗歌艺术特色上善于借景抒情,并且多处运用了托物言志,动静结合,包括大量的比喻和侧面描写。主要可总结为三个方面,其一为“观辞立晓,而访义方隐”的语言特征;其二为“得其意思所在” 的形象塑造;其三为情景结合的审美意蕴。

关键词:雍裕之;唐朝;诗歌;

一、雍裕之的生平与创作

雍裕之,唐朝中期诗人,生卒年均不详,善乐府,抒情味道浓,因多次进士不中,游历四方,一生坎坷,在古文献中没有对其生平的其他介绍,当今也没有对他进行研究的相关资料。关于他的诗歌,仅《新唐书·志·卷五十》记载雍裕之诗集一卷,以及《宋史·志·卷一百六十一》也提到《雍裕之诗》一卷,但都有目无辞。现在我们能看到的,仅有《全唐诗》收录雍裕之诗作共30篇。

雍裕之的作品在内容上主要通过景物来抒发自己的情感,通过对生活的观察来思考人生,具有一定的哲理,同时他的作品也有对爱情的描写,但主要还是偏向于悲剧性的特色。在他的送别诗中,所运用的想象奇特,与众不同,给人留下了深刻的映像。具体而言,他的诗歌可分为如下几类:

二、雍裕之诗歌主要内容

(一)咏物诗

唐朝是诗歌最鼎盛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内出了很多优秀的诗人,而在这些诗人的作品里,以咏物抒情为主题的诗歌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在雍裕之的作品中,咏物的诗歌占的比重最大,如《江边柳》、《柳絮》、《芦花》、《早蝉》、《宿棣华馆闻雁》、《残莺》等,这些诗歌往往借景抒情,融情于景,有的时候又能另辟蹊径,“启夕秀于未振”。

柳树在诗歌中具有重要的意义,古代文人骚客或以柳树作为赠别之物,或以柳树来形容“窈窕淑女”,又有用柳树来形容顽强的生命力。在雍裕之仅存的二十九首诗歌当中,就有两篇关于咏柳的诗歌,其中《江边柳》是咏物诗的代表:

袅袅古堤边,青青一树烟。若为丝不断,留取系郎船。

诗的开头两句简简单单的勾勒出一幅古堤春柳图。用两个叠词“袅袅”和“青青”分别对古堤和柳树进行描写,这古堤犹如长长的衣袋一般蜿蜒,古堤旁站着一排青青的柳树,好比少女一般引人注目,而且诗人在此独出心裁,虽然这篇诗是在写柳的,可是全诗却不现一个柳字,并且并且以“一树烟”短短三个字来形容柳树的景致,不得不说作者的想象丰富奇特新颖,同时也反应出春光明媚的美景中,诗人此时的心情非常畅快,也为下文写离别之情做了反衬。诗的最后两句,诗人直接道出离情之感,如果这柳丝不断,我愿将它用来系住穿一样留住你。诗人在这儿把抽象的感情具体化,柳树不仅有了不舍之情,同时也具有系住对方的功能。离别毕竟是一件令人忧伤的事,所以诗歌中便有了大量将柳树与忧伤结合起来的诗,如白居易《长恨歌》中“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杜甫《哀江头》中“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 [1]

(二)送别诗

除了咏物诗,雍裕之还有关于送别的诗歌,如《春晦送客》、《折柳赠行人》。送别诗,顾名思义,是叙写诗人赠别友人的诗歌,抒发了诗人离别时候依依不舍之情。《春晦送客》写的别有味道:

野酌乱无巡,送君兼送春。明年春色至,莫作未归人。

根据古文献记载,每月的最后一天称为“晦日”。人们会在这一天进行野外游玩、宴饮、去往水边,寓意为洗净自身的污秽,故在中国古代,许多诗歌的主题都是描写写晦日宴游的所感所闻。这首《春晦送客》表明,诗的主旨并不在宴游、游玩,而在于送客,截取了晦日这一特定场景,描写了诗人的送别之情,不仅如此,诗歌还将送春与送别结合起来,“送君兼送春”,颇有新意。这首诗,首句写诗人野酌送友的场景。“乱无巡”表明诗人与友人是知已朋友,但是离别毕竟会难舍难别,所以,二人如何不频频举杯殷勤相劝呢?何况,这一天又恰恰是晦日,并且也是送春的时日,所以怎能不多喝几杯呢?诗人仅仅凭借一个“兼”字,便把惜别的依依不舍之情与伤春的惋惜事情自然地绾合起来,从而表现了双重惋惜难过之情。

(三)伤怀言志诗

同许多诗人一样,科举中第是古代每个文化人的梦想,雍裕之年轻的时候也多次尝试,可最终还是败在了命运的脚下。在他的一些诗篇里,有因为景物而伤感的,有将自己的心情通过山河大川来转化的,也有依然在抒发自己的志向的。如这首《大言》:

四溟杯渌醑,五岳髻青螺。挥汗曾成雨,画地亦成河。

向全诗的内容可谓是磅礴震撼,手法奇特而又夸张,诗的前两句,将江河比作杯中的美酒,将五岳大山比作高耸的青螺,其想象力丰富,让人不得不赞叹。诗的末两句更是夸张到了极致,作者说自己挥汗便好比下雨一般,随手一画便能涌现出江河来,好比万能的造物主。为何作者要用这种极为夸张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心情呢?我认为这篇诗有两层意思,第一个,便是抒发自己的志向了,作者早年的多次考举,无非为的就是为国家贡献自己的才华,然屡次失败,便把自己的志向寄托在这名山大川的伟岸中。第二个,相比其他诗人,即使寄托志向与山水之中,但是运用这种极为夸张的手法还是很少见的,所以我认为作者用这样的方法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抑郁,让自己用更好的人生态度来迎接未来!

《大言》显示了诗人的努力与豁达,而《细言》则表现了自己脆弱,因而能够产生更多的同情之感:

蚊眉自可托,蜗角岂劳争。欲效丝毫力,谁知蝼蚁诚。

诗的前两句描写了蚊子和蜗牛这两种常见而又渺小的生物,一个“自”和一个“岂”从侧面反应出这两样生物的不引人注意,同时也为下篇作铺垫。诗的最后两句说到,像这样体小力微的生物,想要贡献自己的力量,却十分微弱,最后一句是全诗的转折,虽然他们的力量是微弱的,也犹如蝼蚁一样随处可见,但是他们的内心是可诚的。我想,作者在这篇诗中不仅仅把自己比成蝼蚁一般的生物,同时这样的一群生物还有很多,因为还有很多如同作者一样的因落举而感慨报国无门的游子。

对于触景伤情,以悲为美这样的诗,往往通过环境引起作者过去的回忆,而这样的环境大多又为凄瑟萧凉,所勾起的回忆也往往带有多多少少的伤感之意,但有时诗人却能将这样的情与景用美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便是一种“物哀”的情感,它是一种超越理性的纯粹精神性感情,一定程度上是个体体验,可以意会而难以言传。[4]

除此之外,《早蝉》《江上闻猿》《宿棣华馆闻雁》三首则以情——景——物融合,借以对声音的形容,表现了自己的哀情:

《早蝉》

一声清溽暑,几处促流年。志士心偏苦,初闻独泫然。

《江上闻猿》

枫岸月斜明,猿啼旅梦惊。愁多肠易断,不待第三声。

《宿棣华馆闻雁》

不堪旅宿棣花馆,况有离群鸿雁声。一点秋灯残影下,不知寒梦几回惊。

我们可以看出,这三首诗有很多共同之处,从蝉声,到猿声再到雁声,通过对这种环境中动物声音的描写,来抒发诗人内心的伤感悲愁之情:从“心偏苦”,“独泫然”到“愁多肠易断”再到“灯残影下”,“梦几回惊”。无一不是在诉说作者的漂泊苦闷之情。作者借景抒情,将自己悲怆的心情又融入于凄切的环境,但虽然这样的情与景是悲切的,可是在这悲中却蕴含了悲壮的美,而这“物哀”反而成了这美的依托。

(四)爱情诗

乐府民歌中妇女的歌唱虽仍然占着重要地位,但已很少描写男女之间轻松愉快,自由相爱的作品。然而,乐府民歌在表现爱情的诗篇里又有它自己的特色,它显示出异常炙烈的情感,是一种奔放的不顾一切的爱情燃烧。[3]例如这首《杂曲歌辞•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 宝镜为谁明?思君如陇水, 长闻呜咽声。

  诗篇开头写到自己的丈夫自从出门之后,一直未归,女主人公便一人独守空房,每日的思念已成了习惯。“宝镜为谁明”,原本用来梳妆打扮的镜子,现在也很少用到,因为丈夫的不归,即使打扮的再漂亮又有何用呢?这种说法比李咸用的“鸾镜空尘生”来的的更为委婉。作者通过“宝镜为谁鸣这种反问的方式,体现出三层意思:第一层,表达思妇的离愁之情,既然丈夫不在身边了,我的梳妆镜也就难以鸣了。第二层则是反应出作者当时所处的历史大背景,是比较动荡混乱的。第三层,体现出古代女子对丈夫的忠贞之情,即使曾经的宝镜已经不再鸣了,但心中仍然思念着丈夫,依然在等待自己丈夫的归来。

诗的第三句用比喻的形式表达离妇对丈夫思念之情的深切而又厚重,好比那陇头的流水,长流不止。那陇头长流不息的流水声,听起来就好比人在呜咽,真是让人肝肠寸断,伤感悲戚。在徐翰的《思室》有“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而雍裕之则将流水具体化为陇水,这样的比喻,其实也反应出丈夫在外的生活状况,即过着艰苦漂泊的生活。而这个“思”字,更加是带有了很强的情感色彩,让人看了都会不禁涕流泪下。同时,“思君如陇水”这一句话,用比喻的方式将情感物化,即以有形的物像来描绘内心无形的思君之情。以流水来表达对丈夫的思念之情,可以包含很多种意思:第一,因流水式不停息的,所以体现妇人对丈夫的思念也是永不停息的;第二,流水具有长绵的特点,也反应出思夫的情长;最后,以流水的呜咽声,比喻情意凄切。如果说前面两段的流水不断与思绪不断,流水无限与情意无限之间可以找到相似点,那么后面的水流呜咽与情意凄切便难以看到相似之处了。必须由联想由流水到水声,再有水声道呜咽哭泣之声,最后达到感情的凄切,这便是超越了“相似点”,在修辞上称作“曲喻”。

(五)宗教哲理诗

坎坷的经历与求仕的败北,造成了诗人忧郁的个性,然而,正是悲惨的境遇造就了他诗歌中的宗教因素。在他的诗歌中存在着大量的宗教意象与用语,例如“不了语”、“不了”、“僧”、“ 红叶寺”、“古殿”、“道士”、“瑶池”等等。《赠苦行僧》在这一类诗歌中表现较为突出:

幽深红叶寺,清净白毫僧。古殿长鸣磬,低头礼昼灯。

第二首《赠苦行僧》,与第一首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一下子由世人浮躁的状态转入佛教空门。诗的四句描绘了一幅深山古寺之景,但描写的场景皆不一样。第一句“幽深红叶寺,清静白毫僧”先是从远景描写,远处深山有一处叫红叶寺的地方,再由远及近,进入红叶寺,看到了清静的白毫僧。诗的后两句从古殿到昼灯,也是由远及近的写法,但其实也添加了由听觉的描写慢慢转换到视觉的描写。在此篇诗中,作者通过对寺院之景的描写,并没有像上一篇《不了语》一样融入强烈的情感。这反而引起了我们的思考,为什么两首明显风格立意相对的诗,一篇情感言辞强烈突出,而另一篇却难以体会到作者的感情?我认为这是和诗所描写的对象有关,前一篇的不了语是对世俗名利的描写,他侧重于展现世间之人为了追逐名利而忙忙碌碌,没有停息的时刻,作者的言辞以及情感相对波动较大,其用意是为了告诉世人,在我们追求名利的过程中,是否有时能够停下来思考一些人生的意义,而我们所不断追求的这些,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至于后一篇,作者诗名题为《赠苦行僧》,正是由于这样的一首诗是赠送给在寺院中修行的僧人的,而僧人本来就是对世间名利看得很淡泊的,既然世间的名利在僧人的眼中犹如过眼云烟,那么我还需要抒发自己的赞美之情吗?不需要了,他们依然不在乎了名和利,不仅仅是我对他们的赞美是多余的,即使是一点点的赞点也稍嫌累赘之意了。作者在这首诗中并没有植入任何自己的情感,并不代表自己本身原来就没有情感,以我的认为,作者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带有了最大的影响,因为他通过对深山修行者生活和场景的描写,就是为了把这幅图景展示给那些追逐名利的人看,让那些人自己慢慢的去感受到这种修行生活的气息,从而停下脚步来,开始对人生有一个深层次的思考,开始对名利之外的东西有一个慢慢的发现。

作为一个世俗人,世间的物质是我们少不了的必需品,但在追求的过程中,我们也要稍微停下脚步来,去看看那些修行中的人,让我们去看看他们的生活并非要我们放弃世间生活而遁入空门,在别人眼中,也许世间浮华与佛门遁空是相互矛盾的,但我想,作者的用意是更加侧重于告诉那些世俗人,有时候,当我们的心灵上蒙了一层灰尘的时候,多少也应该将它擦一擦。

在雍裕之的诗歌中,不仅仅有这两首感悟人生哲理和有关佛教的诗,同时也有涉及到道教的诗歌:

《四色》

壶中冰始结,盘上露初圆。何意瑶池雪,欲夺鹤毛鲜。

道士牛已至,仙家鸟亦来。骨为神不朽,眼向故人开。

劳鲂莲渚内,汗马火旂间。平生血诚尽,不独左轮殷。

已见池尽墨,谁言突不黔。漆身恩未报,貂裘弊岂嫌。

这篇诗歌是雍裕之所有诗篇中篇幅最长的一篇,也是唯一一篇在诗中将宗教和人生思考结合在一起的诗篇。诗的开头四句提到了“瑶池”,瑶池为昆仑山姜子牙当年修炼的场所,通过对瑶池这个场景的描述来引出下文对道家的描写。下文中我们发现作者用“牛”和“鸟”两种生物将道家和仙家区分开来,我认为到这儿为止,诗的上半部分饱含了作者对仙道之家的向往之情和出世之感。

诗的下半部分通过对人间乱世的描写,诗人此时虽有出世之心,然天下依然混乱,百姓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即使有这个心,也是没有这个情了。但最后一句“漆身恩未报,貂裘弊岂嫌。”却道出了作者矛盾的内心,即使要尽这个力,也无力改变整个大局势。

全诗通过对道家出世的描写,以及对乱世的描绘而希望入世却又无力改变结局,写出作者思想上的极为矛盾,又从侧面体现出作者忧国忧民的博大情怀,令人深感敬佩。

从这儿我可以看到,雍裕之这种报国的情怀是多么的与大诗人杜甫相似啊,伤乱忧时,思君报国,追求和平安民,虽然这些都无从实现,但个人生活状态的变化让诗人一直遭受着思想上矛盾的痛苦挣扎,更让诗人对政治理想无法释怀。[5]

三、雍裕之诗歌的艺术个性

在艺术手法上,雍裕之的诗歌善于借景抒情,将作者自身的感情融于景中,同时,在他其他的一些作品中,也运用了托物言志,动静结合,包括大量的比喻和侧面描写。总体上说,雍裕之的诗歌有如下三个突出的审美个性:

(一)“观辞立晓,而访义方隐”的语言特征

雍裕之的诗歌往往能在平淡中见警策,他的语言简单平易,但如果细读,就会发现诗歌内涵深刻,往往寄托了某种宗教的情怀,例如这首《不了语》:

浮名世利知多少,朝市喧喧尘扰扰。车马交驰往复来,钟鼓相催天又晓。

这一首不了语,作者开篇就说,世间的名利无论怎么追求都追求不完,而世人又趋之若鹜的去追求,在那喧喧扰扰的街市,都是为了追求名利而不断趋之若鹜的世人啊。诗的前两句概括性的描写出人们对世间名利的追求。作者从人们的现实生活中,开始思考,这千篇一律的世间,人们到底在追求什么?由议论入诗。至于诗的最后两句,则是写了两句比较具体情状,是啊,你看那车水马龙反复来往,大街上熙熙攘攘,这边是钟鼓,那边又是鸣天,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永远没有休止的流下去。诗歌的语言虽然简单,但是我们可以从诗歌的题目得到暗示,“不了”二字暗示着人生不断追求,然而人来来往往,一天接着一天,“车马交驰往复来,钟鼓相催天又晓。”从而显示出生命最大的悖论就是“向死而生”这样的困惑。由此可见,雍裕之的诗歌正如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所言:“观辞立晓,而访义方隐”。又如这首《残莺》,表现了微妙了爱情感受,表达了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涵义:

花阑莺亦懒,不语似含情。何言百啭舌,唯余一两声。

诗的开篇描绘一副“春花莺语”图,懒散的莺在花间,此时的春意盎然,它们正在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在这儿,诗人用了设问的方式,说到“不语似含情”,为何就不语似含情了呢?这句话也为下文作铺垫。诗的最后两句解释到,莺之间的爱情何须百句的叫鸣来求爱呢,一两声便足以了。全诗用了仅仅一个“含情”贯穿其中,将黄鹂之间的求爱方式简单明了的描绘出来。我想,这首《残莺》,虽然诗的题目有“残”,表明这只莺目前只有一只,但诗的描绘,却在告诉人们,虽然莺的爱情和人的爱情是一样的,但是莺的求爱方式却和人的求爱方式完全不同,他们只需要一两声的“啭舌”便可得到爱情,通过这种对莺的叫声和生活习性的描写,表达出诗人对莺的爱情观的赞美和羡慕之情,同时也寄托了对爱情的歌颂之情。

(二)“得其意思所在” 的形象塑造

雍裕之诗歌最突出的一点是形象塑造,他的诗歌中不少形象显然是有过深思熟虑的,往往是“以形写神”,并非是简单的描写形态,而是写出物的“神”之所在,例如这首《柳絮》:

无风才到地,有风还满空。缘渠偏似雪,莫近鬓毛生。

人们对柳絮的审美关注主要侧重于两个方面:一是柳絮是春天的象征,更是暮春的标志;二是柳絮作为花,文人对其色彩,形态,姿态和韵味的审美把握。[2]这一篇写柳絮的诗歌显得尤为独特,因为作者并没有融入自己过多的情感,也没有和其他咏物写景诗歌一样,把大部分笔墨用在了描写柳絮的特征、形态上,而是另辟蹊径,通过风趣简洁的语言,写出了柳絮之“神”。诗的开篇写柳絮轻盈之感,只要风轻轻一吹,柳絮便会随风而动,显得欢快活泼,尤其第一句的那个“才”字,更加凸显出柳絮之轻的特征。诗篇最后两句,写出柳絮随风漂动而又活泼可爱的动态之美,同时也将柳絮比喻雪花一般飘落,而最后一句“莫近鬓毛生”则体现了诗人对时光流逝的感慨,以及希望青春永驻的美好愿望。

这首《江边柳》全诗无一柳字,但却处处在描绘柳:

袅袅古堤边,青青一树烟。若为丝不断,留取系郎船。

诗的开头两句简简单单的勾勒出一幅古堤春柳图。用两个叠词“袅袅”和“青青”分别对古堤和柳树进行描写,这古堤犹如长长的衣袋一般蜿蜒,古堤旁站着一排青青的柳树,好比少女一般引人注目,而且诗人在此独出心裁,虽然这篇诗是在写柳的,可是全诗却不现一个柳字,并且并且以“一树烟”短短三个字来形容柳树的景致,不得不说作者的想象丰富奇特新颖,同时也反应出春光明媚的美景中,诗人此时的心情非常畅快,也为下文写离别之情做了反衬。诗的最后两句,诗人直接道出离情之感,如果这柳丝不断,我愿将它用来系住穿一样留住你。诗人在这儿把抽象的感情具体化,柳树不仅有了不舍之情,同时也具有系住对方的功能。离别毕竟是一件令人忧伤的事,所以诗歌中便有了大量将柳树与忧伤结合起来的诗,如白居易《长恨歌》中“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杜甫《哀江头》中“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

诗歌形象最高的境界是“得其意思所在”,也就是说并非是简简单单的描绘形象的外形状态,也并非是挖掘形象背后的象征意义,而是通过勾勒、反衬等方式,将形象之所以成为形象的东西表现出来,从而抓住这个形象所独有的,能够区分于其他形象的要素,通过简单的形的描写而追求神,做到生动传神。由此可见,雍裕之的诗歌达到了这一境界。

(三)情景结合的审美意蕴

雍裕之不仅擅长写景,也擅长抒情,他的咏物诗和爱情诗写的都很好,这是因为他运用了情境结合的方式,让人有读罢诗歌,有如在目前的感觉,从而增加了诗歌的审美意蕴。比如这篇《农家望晴》:

尝闻秦地西风雨,为问西风早晚回?

白发老农如鹤立,麦场高处望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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